叶渔歌收起指尖,单手撑着脑袋,似有若无地丢下一句,“要不要回姜家皆随你,不过我方才给老太太把脉,她已重疾缠身,没几日可活。”
叶浮光张了张嘴。
从回来之后就在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里,半个字都接不上,而今只能呼出一口气,同她们道,“我知道你们在为我打算什么。”
“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与我相关的事情,我想你们提前跟我知会一声,虽然我不及你们俩聪明,但起码和我自己有关的事,我想自己决定,可以吗?”
许乐遥摸了摸鼻子。
叶渔歌见到她固执的、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对上她严肃的神情,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转头去看许乐遥,学着她们俩这些时日祸水东引的模样,“是她出的馊主意,你骂她。”
许乐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她没好气地揪下旁边竹叶里抽出的长芯,往叶渔歌的方向丢。
……
叶浮光穿过这院子,往前屋的方向走。
她稍稍跺了下脚,听见旁处传来的铃声响,循着动静走过九曲回廊,最终在一片开阔的院落里,见到手握长剑,正在练剑法的沈惊澜——
月晕般雪白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让她比从前着红衣的模样少却三分咄咄逼人的锐利,剑气如游龙,倒是有种翩然惊鸿的清丽美感。
可又不光是美。
还带着无边的杀意。
让吹过她的风来到叶浮光面前时,也有种要割裂人
面庞的疼痛感。
她靠在廊边柱子下,看了好久,直到沈惊澜将那柄长剑入鞘,把兵器随手抛回远处兵器架里,回眸来看她,“怎么这么快回来?()”
那双黑眸里好像燃烧着什么,却又很快都被遮掩了。
叶浮光坐在长廊两节阶梯上,伸长了腿,望着她笑,你明明不想我和姜家的人相认,为何方才还应下去吃酒的事??()_[(()”
沈惊澜想到老太太方才对她笑的模样。
她早将叶浮光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既已知晓她母亲当初与姜家的事情,就明白以小孩儿的心性,应当不舍得亲人在前、晚辈却不能尽孝的局面,于是只能隐忍不发,由着叶渔歌和许乐遥这两个家伙设计这蹩脚的救人场面。
过了很久,她才说,“因为你想回去。”
叶浮光想到她这些天每天恨不能将自己揉进骨血里,不与自己分开,被她假死事件惊到的模样,又问:“还有呢,王爷?”
沈惊澜心平气和地答,“还有她们俩对你很重要,我不能杀了。”
所以只是这种程度的设计——
她尚且能忍。
叶浮光伸长了、在青石板地面上点着的长腿终于在长裤下露出一截,那条漂亮的、极其清新的脚链在日光下晶莹剔透,她虚着眸光,看着沈惊澜好久,才道:“还有一件事,对不对?”
她想到原著里这部分的时间线,还有这些天沈惊澜除了黏着她,总是有很短的时间离开房间、去外面待着的时候,出声道:
“大衹的王,那位年长呼延骨都可汗重病快死了。”
“而贵霜还在北地边境同大宗谈判,你想在她回到大衹之前杀了她,所以才要把我放在姜府,对不对?”
她无比确定沈惊澜最近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达到偏执的地步。
倘若可以,沈惊澜绝不会让她走到视线范围外哪怕一刻。
她明明对自己格外不安,先前偏要用红线缠着叶浮光的手脚,想把她织成茧困在她的爱里,最近却肯换成这样能远程呼应的饰品,并且还默许许乐遥和叶渔歌把自己从她身边拉开。
那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沈惊澜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把她拥入怀抱里。
过了好久,叹气似的说道,“不止是贵霜。”还有苏挽秋。
她明明很恐惧失去叶浮光,但也知晓,有些敌人不除,她永远只能活在这样失去心上人的惶恐中——
何况,还有血海深仇要报。
沈惊澜觉得自己快要分成两半了,一半只想紧抱叶浮光,不去看这令她失望的朝廷、德不配位的兄长;另一半却始终在那地狱与烈火里煎熬,燕地战败,宫宴与围猎的挑衅,还有这场盟约后隐藏的狼子野心,以及这岐王身份象征的荣誉与脊梁。
拿着剑,就无法抱紧她,放下剑,就无法保护她。
她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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