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圆儿每日里被朱厚照按在自己门口站岗,除了在门口哪儿也不能去,不由在心底叫苦,早知道就干脆不跟着常大哥来了,也免得被朱厚照按在这里,连如今的军情都摸不清楚。
朱厚照今日巡防回来就看到夏圆儿在那里无精打采地站岗,道:“你在这里站着,没精打采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战事不利了,小心弄得人心惶惶。”
夏圆儿抬头看向朱厚照和他身后的人,见他们身着军服和盔甲,便哼了一声,抱怨道:“你连查岗都不带着我!”
朱厚照有些好笑,随后假意生气道:“难道你在常玄振身边也是这样?一点军纪都不守?”
夏圆儿嘟囔道:“才不会呢,常大哥每天都带着我去巡防查岗,还教我怎么看地形,如何判断敌人的进攻方向……加上杨师父教我的那些,我已经融会贯通啦!”
朱厚照微微挑眉,道:“既然这样,那你和我进来,看看接下来达延汗会如何进攻。”
他身后跟着的人闻言微微一愣,不由有些诧异于这个小兵究竟是谁,能让朱厚照这样照拂。
朱厚照领着夏圆儿进了自己的书房,随后指着上面标记了达延汗以往的进攻路线和目前的战局发生地点的舆图,道:“看这个你能看出什么来?”
夏圆儿端详了舆图许久,随后道:“你是要我猜鞑子会不会继续进攻吗?”
朱厚照点点头。
夏圆儿想了想,走到舆图前,指着应州道:“如果我是达延汗,自己的精锐被按在这里打,一定会想办法接着精锐杀出一条血路,借机逃跑。”她的指尖向下滑动,指着阳和道:“不过阳和这里没有任何屏障,距离战局有一定距离,却又是传递消息、观察战局最为合适的地方,我猜指挥一定在这里,即使没有指挥,只要我消耗部分主力,趁其不备,主动出击摧毁这里,也必然可以扰乱敌军军心,趁机逃跑,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掠夺物资就是了。”
朱厚照见她分析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对身后跟着的人问道:“江彬,你觉得她说的怎么样?”
江彬摸不透这小兵的身份,但又没办法判断朱厚照的喜恶,只好含糊其辞道:“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朱厚照微微颔首,随后指着舆图道:“不过你还漏了一点,他未必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是他舍得下脸面,放弃继续攻击,那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夏圆儿有些奇怪,道:“那我们怎么办?”
“主动出击,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江彬听到朱厚照的计划不由吃惊,道:“可是城中除了常玄振和驻扎阳和的队伍,已经没有多余的部队了,为了安全,我们还是要尽快撤离……”
朱厚照摆摆手,道:“我已经派张永去其他地方集结部队了,立刻传令下去,我们准备出发迎击。”他的眼中闪现寒光,好像一位真正久经沙场的将军。
江彬立刻领命退下。
夏圆儿目送江彬离开,这才兴冲冲地问道:“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朱厚照好笑道:“当然,否则你一个人守着阳和不成?”他见夏圆儿笑逐颜开的样子,又提醒道:“不过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能到处乱跑,否则我可没办法向你姐姐交代。”
夏圆儿立刻行了个军礼,学着江彬的样子道:“臣领命!”
虽说朱厚照操练军队花费的时间不过两个月,但成效倒还算不错,阳和剩下的部队很快就正式集结完毕,正式向应州进发。
没想到队伍才走到一半,路上就遇到了鞑靼士兵,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片刻,很快便杀在了一起。
原本被王勋派来侦查的朱峦见状也杀了出来,鞑靼之前已经被朱厚照的添油战术戏弄过,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而朱峦的一小队人马也显然不是达延汗的对手,只能努力拼杀起来。
夏圆儿虽然无数次设想过自己上战场的场面,但真正见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她的内心又难免涌起了一阵恐惧,只能抽出刀攥紧刀柄来克服自己霎那间的。
即使不是横尸遍野,也是鲜血四溅,足以让每个看到这种场面的人心有余悸。
朱厚照虽然并不在队首,但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鞑靼士兵,眼看着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自己率领的队伍人数明显少于对方,为了让士兵们保持士气,朱厚照纵马在军士中来回穿梭鼓舞士气。
夏圆儿原本乖乖地跟在朱厚照身边,见他这样不顾自身安危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担忧,要是一不小心他先出了个闪失,自己才是真对不起姐姐。
夏圆儿越想越怕,眼看着鞑靼似乎认出了朱厚照的指挥官身份,一股脑地涌了过来,她想到自家姐姐还在等着他们平安回去,眼前的更是南下侵略大明的敌人,她也没了一开始真正上战场时的略微胆怯,提起手中的刀便毫不留情地砍向鞑靼兵。
朱厚照原本还要自己抵挡一些,忽然发觉身边的鞑靼兵都自动避开了,这才看到旁边的夏圆儿早就开始提刀砍杀了,她本就跟着常夫人学了好几年的武,功夫扎实,习惯了血腥之后便毫不留情地厮杀起来,看得朱厚照心里都有点发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