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舒予和蕊珠僵持不下。
东陵内,赵贵妃血洒地宫。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丧礼结束,众臣退离,即将封印地宫之时,自打元嘉帝驾崩之后,就一直平静地守在合欢殿的赵贵妃,竟然会一头撞死在元嘉帝的棺椁上,殉情了!
君臣愣在当地,还是一直伴在赵贵妃身边的琉璃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娘娘”,飞地扑了上去,抱起萎颓在地的赵贵妃。
只见赵贵妃一脸鲜血,已经没了呼吸。
可是面容却很恬静,不见丝毫痛楚,似乎她此番不是赴死,而是赴约一般,赴她和元嘉帝的黄泉之约。
护着康平帝的韩彦,在最初的惊讶之后,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赵贵妃没有殉情的话,那么她的存在对于年幼的康平帝来说必然是两难的处境:不杀她不足以平众怒,杀她却违背了对元嘉帝的誓言。
现在,一切风流云散,康平帝终于不必再纠结于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安心坐稳帝位,爱护万民。
赵贵妃的死讯,很快便随同返京的君臣传回了京城,舆论一时哗然。
被赵贵妃迫害过的后妃及其家人,自然是拍手称快,甚至如王太后等恨毒了赵贵妃的人,深觉她死得太容易,难以平息她们半生的怒怨。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赵贵妃毅然决然的殉情却如一曲荡气回肠的挽歌,让他们感动叹惋不已,说起赵贵妃时,便少不得评一句“忠贞”或是“痴情”。
如此一来,王太后等人更是恼恨不已,恨不能将赵贵妃鞭尸悬首才好。
慈安宫内,王太后绞紧帕子,神情怨毒,恨声道:“一撞而死,倒是便宜她了!哼,她以为一死一切就都了结了?且等着吧!”
太皇太后看了王太后一眼,冷然道:“大事当前,你就只顾得上这些?”
神情十分不屑。
王太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朝下首坐着的舒予看去,面上又羞又臊,难堪极了。
往常太皇太后偶尔也会当着慈安宫宫人的面呵斥她,但是一来她早就习惯了,二来那些人都是自己人,王太后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如今当着舒予这个外人的面,太皇太后不曾给她留半点颜面,这未免也太过分了!让她以后接见众妃命妇时,还如何坦然坐在上首,接受众人的朝拜的?
王太后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下这口气,一时愤激,遂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这宫中万事都由母后您掌舵,儿臣能顾得上的,当然就只有这些‘小事’了。”
这句话可算是十分毒辣了,一来将自己从眼下正在徐徐拉开序幕的宫变中摘出来,二来以自嘲来回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还从来没有被王太后如此无视回怼过,闻言气得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手中原本转动的佛珠也蓦地一顿。
好半晌,太皇太后才顺过心气儿,冷笑一声,道:“知道自己无知无能只能依附哀家就好。收起你的那些小算计、小心思,别让清和郡夫人看了笑话!”
神情十分不屑,甚至还不如对待李公公和蔼。
平日里看王太后也乖巧柔顺的,还算是知趣儿,没有想到竟然会当着舒予的面质疑她的威严,上演一场“内斗”,让外人看笑话!
太皇太后自觉十分没有面子,心中恼恨不已。
王太后本是一时义愤难平,这才忍不住脱口暗讽的,话才刚一说完,自己就先后悔了,有心要给太皇太后一个台阶下。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先被太皇太后如此直白地训斥呵责了一番,王太后心中勉强压下的怒意郁气又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是堂堂一国太后,不是太皇太后的奴婢,怎么能容得她三番两次地当着外臣命妇的面折辱?
王太后这么一想,干脆挺直腰杆,别开头去,不答太皇太后的话,神情满是桀骜不服。
太皇太后气得几乎倒仰,要不是怕舒予看笑话,她恨不能直接命人掌嘴王太后。
舒予垂眉顺目,安然坐在下首,一面听着上头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婆媳两人骂架,一面飞快地想着脱身的法子。
方才在城门口,蕊珠本有意将她和孟氏、戚氏三人同时拿到慈安宫中以胁迫康平帝与韩家,可是又畏忌街上人潮涌涌、人言沸沸,更见得韩家的护卫丫鬟等将“昏倒”的孟氏和“着急”的戚氏团团围住,一时无法得手。
为免横生枝节,蕊珠只得无奈放弃自己先前的打算,只以太皇太后懿旨为由,要强行带走舒予。
她虽然贪求大功,但是也明白,孟氏与戚氏能否带回,并不影响太皇太后的计划,但若是在舒予这儿也失了手,那她可就无法回宫交代了。
再说了,总得有人将“清和郡夫人被太皇太后请到慈安宫”的消息传递给韩彦与康平帝诸人知道不是。
舒予眼见着蕊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保下孟氏与戚氏,只能暂且答应太皇太后的“邀请”,跟随蕊珠进了宫,再伺机逃脱。
正好,她也想知道元嘉帝这才刚入葬,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就整了这出,到底是有何打算。
作为对方的王牌,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肯定舍不得她轻易死去的。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