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说道:“皇家之事,何容我等置喙?”
说罢,便不再多言,与儿媳们垂目哀思去了。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气闷,却又不敢开罪如今风头正盛的韩家,闻言只得面前扯了扯嘴角,悄悄地退没在人群之中。
舒予和戚氏轻叹一声,心中自警。
作为风头正盛的韩家的一份子,她们往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不给韩家和康平帝招惹麻烦。
众命妇在城门致哀片刻,待送葬的队伍消失在远方,便由负责引导的太常寺的官吏,回城尽完礼节,各自散去。
孟氏婆媳三人正要登车归家,便被一个脸圆喜笑的宫女拦住。
“清和郡夫人请留步。”那宫女一开口,便露出两只可爱的梨涡来,让人只觉欢喜,生不出戒备之心来。
未等舒予开口,那宫女便恭敬地自我介绍并且做请道,“奴婢是慈安宫的宫女蕊珠,奉太皇太后之命,特请夫人入宫一见。”
舒予闻言一怔,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现如今康平帝率领文武百官前往东陵送葬,宫中可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天下了。
太皇太后此人的权欲心极重,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拉拢住年幼的康平帝了。只是元嘉帝生前一直防备她防备得紧,韩彦和舒予又一向教导康平帝冷静理智,这才没有让她得逞。
前阵子,甚至还有人上折子以新帝年幼不知事为由,请求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完全不提元嘉帝早就指定了辅政大臣一事。这背后是谁的手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太皇太后此时宣召她进宫,只怕是来者不善。
孟氏和戚氏对此亦是十分忧心,眉头微蹙。
舒予知晓此时皇权至上,太皇太后亲自派人来召请,她推辞不得,可也不愿意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去闯龙潭虎穴,遂扬了扬唇角,算是招呼,语气难掩哀痛地说道:“有劳蕊珠姑娘来请。只是哀服致思,不好不整饬一番再去拜见太皇太后。还请蕊珠姑娘先行复命,我随后就到。”
舒予说得诚恳有礼,只要太皇太后此番邀请不是别有居心,定然不会连她这点要求都不准许的。
可是看起来脸圆圆、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蕊珠,闻言却恭顺但坚决地拒绝了。
“太上皇驾崩,举国哀痛,就是宫中也处处缟素、一片哀声,就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今也换上了素色长衣,抄经念佛呢。夫人大可不必有此顾虑。”蕊珠恭顺地开解道。
舒予闻言面色不变,一颗心却沉了下去,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我再一起。
太皇太后这哪里是派人来请她入宫,分明是要逼迫她自投罗网。
她是康平帝的舅母,被对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依赖孝敬;是当朝太傅、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的发妻,深得夫婿爱重;是韩家的嫡次媳,因辽东之功而得韩家的看重。
太皇太后如此煞费苦心地请她进宫,只怕是摆好了鸿门宴,准备扣下她好对付康平帝和韩彦与韩家呢!
孟氏见状,不着痕迹地掐了下戚氏,然后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软瘫在地。
戚氏下意识地一把扶住孟氏,福至心灵,陡然间明白过来,连忙冲舒予惊呼道:“母亲昏过去了!”
舒予如何不明白孟氏这是在替自己解围,连忙从另一旁扶住孟氏,着急地呼喊母亲,又高声喊来随行的丫鬟护卫。
蕊珠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孟氏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昏了过去,分明是要借机搅乱,不让她把舒予带入宫去。
来之前太皇太后可是给她下了死命令的,今日她必须要将清和郡夫人给带进慈安宫去,否则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蕊珠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连忙上前要帮忙,口中还着急地喊道:“韩老夫人这只怕是惊厥之症,这可大意不得!来人呐,赶紧扶老夫人上马车,回宫请御医医治!”
既然孟氏婆媳三人这么不识抬举,敢当众跟她耍花招,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将她们一锅端了!
等将孟氏婆媳三人都拿住,还怕韩彦与韩家不投鼠忌器吗!
要说先前蕊珠恼恨孟氏从中作梗、坏她差事,那么现在她就无比激动庆幸孟氏犯蠢,给了她这个立大功的机会。
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执掌天下之后,那她这个大功臣还愁不一生富贵荣华吗?
蕊珠心中热血澎湃,当即招呼随来的慈安宫诸人上前将人“请”上马车。
孟氏婆媳三人闻言俱是一愣,没有想到这蕊珠看起来面善和气的,可谁知心思转得这么快,害起人来如此稳、狠、准,一时俱是愣住。
可是偏偏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见状纷纷艳羡皇家对韩家的看重,就连孟氏昏厥都要请到宫中让御医看诊,羡慕、眼红、妒忌的,纷纷攘攘,气得孟氏婆媳三人有苦也说不出。
眼见着蕊珠带人过来,舒予当机立断,站起身来,怒喝道:“夫人都昏倒了,你们还不快来扶她去就医!”
红英等人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赶紧抢在蕊珠的人“搀扶”孟氏之前,快一步将孟氏与戚氏团团围住,隔绝蕊珠等人。
舒予知晓今日此事难以善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