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望之瞧见了舒予,便不肯再挨着张猎户坐,伸手要舒予抱,咧着小嘴欢快地喊:“娘,抱抱~”
韩彦对面而坐,闻言板着脸清咳一声,严肃地看着小望之。
小望之脸上的笑意一僵,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立刻怯怯地收声,委屈不满地抿紧了唇,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舒予。
舒予微微一笑,上前将小望之抱坐在自己身边,却并不阻止韩彦对小望之的纠正教导。
虽然她并不介意被小望之这么叫上几句,但是韩彦制止教训得也没有错。
人生天地之间,最应该感激的便是生养自己的父母。
虽然小望之的娘亲不幸早逝,但是小望之绝不应该因此就忘记谁才是给予他生命,值得他铭记敬重一辈子的人。
小望之瞧瞧对面依旧板着脸盯着他看的韩彦,又抬头见虽然微笑却并没有出声维护他的舒予,小嘴一撇,终究是不甘愿地低头喊了一句“勾勾”。
舒予脆声应了,笑容温柔地抱了抱小望之安抚他,又温声问他想吃什么。
一说到吃,小望之立刻将先前的委屈都抛开了,指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野兔肉和獾子肉欢喜地说:“要~要~要!”
那馋嘴急切的小模样逗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猎户离得近,干脆每样肉都挑了一大筷子放在小望之面前的小木碗里,呵呵笑道:“吃吧,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爹!”舒予嗔怪一声,指着小望之碗里的肉道,“他还小呢,你就给他吃这些,也不怕他噎着。”
张猎户这才想起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你瞧我这粗心大意的!”
又忙转头跟小望之和颜悦色地解释:“你还小呢,这里头的大肉片子可吃不得,就是肉丝儿也得弄碎了再吃,而且还不能多吃。
“不过你别着急,灶上给你专门做了肉羹呢,一会儿再滴了香油,别提有多好吃了呢!”
小望之似懂非懂,但是明白了一点——眼前的人不让他吃碗里的肉!
小望之顿时着了急,连忙伸手将桌上的小木碗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警惕地看着张猎户,生怕他抢了过去。
张猎户见状哈哈大笑,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么小就知道护食儿,有出息!”
说罢,冲小望之挑挑眉,又故作坏人状,搓手嘿嘿笑道:“我活了半辈子,这还是头一次‘抢’小奶孩的吃的呢!”
说着,就伸手要去抢小望之怀里的小木碗。
小望之急得大叫一声,连忙弯下身去,死死地护住小木碗,不让张猎户有碰到碗的机会,尖叫护食儿。
张猎户故意逗他,也张牙舞爪嗷嗷叫着,“争抢”得更甚。
屋子里顿时全都是一老一少“厮杀”的呼啸尖叫。
舒予对此扶额叹息,张口要制止自家老爹这无聊幼稚的游戏,却被韩彦摆手制止了,一时愕然不解。
韩彦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解释。
舒予见状只好耐住性子,看这一老一少继续“厮杀”不止。
韩彦却在看到小望之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保全自己小木碗里的肉时,露出了赞赏又欣慰的笑。
原本在小望之警惕地将木碗抱走时,他是想开口制止他的——不适合自己肠胃的东西当然不能吃了!
一来,这不利于健康;二来,作为将来的大周天子,怎么能不自小就学会嘉纳雅言?
三来,若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将来面对风刀霜剑或是重重诱惑时,小望之又如何能够坚忍不拔、持身守正,不为所动,勇敢向前?
可是当张猎户作势要去抢小望之小木碗里的肉时,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作为一朝天子,如果连自己在意都不能够想方设法地保全,外人一胁迫就轻易屈服了,这样的软骨头即使将来能顺利登基,也不过一个是软弱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若果真如此,倒不如趁早歇了那心思,放任他在这獾子山做一辈子的猎户,熬完平凡庸碌的一生好了。
小望之出于本能而且尽己所能地设法保全自己在意的小木碗里的肉,这让韩彦很是满意。
然而张李氏端了肉羹进来,见丈夫竟然和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争抢”得不亦乐乎,顿时又气又无奈,上前瞪眼劝止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孩子争抢!”
张猎户这才直起身子,收回“魔爪”,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他吃大肉片子,再噎到了不消化嘛!”
“那你就不会和他好好说?”张李氏无奈气笑。
丈夫有时候就跟个小孩头儿似的,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一点都不稳重,让她这个做妻子实在是无奈又无力。
韩彦上前接过肉羹,先笑着道了谢,又替张猎户解释道:“婶子莫怪,张大叔这是和小望之玩耍逗乐呢。”
含饴弄孙,大约是每个到了年纪的人的渴望。
然而这话他却不好说出来,免得张大叔和婶子又该伤心没能生个儿子承继香火了。
小望之见张猎户停止了争抢,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挪了挪小屁股,紧紧地挨着舒予,手里的碗却还没有敢松开放到桌子上。
舒予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