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猙。”谢长老的孤光剑再度逼近了些,锋芒毕露的名剑将脖颈压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罗猙的手指却还在摩挲着他的白色面具,似乎能透过那廉价冰冷的材料,触及面具里温热的肌肤似的。
“谢长老,温系舟和扈星州的面容,相差无几。若是陷阱,也许稍不留神……”他的手指已经触及了他面具的留孔处,只稍往里探,便能拨动到他乌黑的长睫。
“修罗鬼面孤光剑,就要埋在说书人口中了。”
他的指尖不得寸进,谢长老的剑又往里压了一分,鲜血淋漓而下:“罗猙,这又关你何事。”
“我是圣教教主,”罗猙笑了一声,他眯着眼睛的时候像极了前任教主,邪肆令人捉摸不透,“而你谢潭,可是我圣教长老啊。”
“谢长老,本座合该关心你的,不是吗。”他用手指将抵在脖颈的剑移开了,“扈星州本就是个叛徒,可不值得我圣教谢长老为他失魂落魄。”
谢长老失神了片刻,他看着罗猙走出了院子,突然抬手运功将手中的孤光剑飞掷出去,剑意凌然,院外候着罗猙的玄柏微变了脸色,罗猙闪身避开了那把直朝他心口的孤光剑,回头望去。
谢长老的神色隐没在面具下,只一双眼睛,凝着寒霜风雪,冷冽刺骨:“罗猙,别再踏入院中半步。”
房门轰然合上,强劲的风携着香盈满口鼻。
罗猙挑了下嘴角:“谢长老可真香,不是吗。”不知是在与如木头山石一样的玄柏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
魔教地位尊崇的谢长老,与上一任魔教教主是旧识,年少时被前教主带入教中是什么模样,如今便还是什么模样,如今只仅有少数人,见过谢长老面具下的容貌,彼时以弱冠之龄挑战各派成名高手之姿,却不知被多少人印在眼中。
追风剑法芙蓉面。
弱冠之龄的少年连甩落血珠的动作都漂亮至极。
被他近身抵住眉心的高手们无一不震惊意外,然后才被他色若春晓面如芙蓉的容貌所摄,定力好些的也就罢了,差些的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都忍不住失神片刻。
各派曾见证过的长辈们如今都老的老死的死,隐退的隐退,也只有再年轻些的被挑战者们,尚还记得如今的“修罗鬼面”谢长老面具下的容貌。
修罗鬼面谢长老,也曾是轰动一时的俊秀人物。
不过如今提及他,是魔教手中的杀人利剑,是永远覆面具的修罗鬼面,江湖中人还道,是他面具下的容貌如厉鬼修罗,这才从不示众。
谢长老不谈风月深居简出,生性淡泊到不似一个真人,所有人都以为他就会这么孤老一生之际,他居然挑选了一个徒弟,一个叛徒一个试图埋入魔教的钉子,却被他亲自带回了小院中,朝夕相处。
他居然,动心动情动欲了。
真真是可笑。
那枚钉子不知是不是也深陷情网,宁死也不肯透漏出一星半点对魔教,不,是对谢长老的不利消息,他没死在严刑拷打之中,却在他们故意放他逃离后,因迟迟未服下解药毒发死在了谢长老的怀中。
谢长老闭门不出七日。一出现,便只身用孤光剑屠戮了整整数十人。
引动流言四起。
这便是魔教谢长老的曾经事,至于今后事。
谢潭停下了翻阅剧情的思绪。
不过是一个个的,用孤光剑去报仇讨债去了,疯得狠,谁也劝不了他制不住他,最后死在了白山顶的围攻之中。
是非纷扰身魂散,却见孤舟夜点灯。
只那个被所有人视为扈星州替身的温系舟,迟迟等不来他的心上人。
扈星州,温系舟,连名字都像极了的两人。
是大写的替身文学。
次日。
例行的长老会议。
谢长老踩着点到议事大殿,与往常一般无二,坐在了铁塔似的蛮长老身边。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在蛮熊一样壮硕粗糙的蛮长老的对比下,本就是少年人单薄体态的谢长老看起来就更添一分柔弱了,更别提在场的所有人知道内情。
好不容易开窍的谢长老,爱慕之人却是个正道细作,最后还死了。这放到谁身上都得闹一场。
蛮长老看着谢潭靠在座椅上,似乎满身疲惫的模样,顿生怜爱之意。
他好歹忍住了,等正事都一一聊完了,这才扯着谢长老的袖子,小声询问起来——虽说是小声,不过他那声音再小,也是令旁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西镜,可是受委屈了,蛮哥帮你去打人!”年过半百已生华发的蛮长老情绪一激动就有称呼谢长老旧名的毛病,而且说出的话如同在哄稚童似的,也不怪他,只是习惯难改。
谢长老刚入教时,便由蛮长老带在身边一一教他琐事,因他容貌有几分像他故去的妹妹,便多了几分耐心和纵容,待他总如娇儿。
“……”谢长老扯过袖子,他不喜旁人接触,不过总在蛮长老这儿破例,也着实是没办法。一个就喜欢抱抱扯扯,一个总冷着脸躲来躲去,这在从前也属魔教一景。好在如今年岁大了,蛮长老倒也不执着于将他抱起来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