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我们韩家怎么会卖女儿,快滚,滚出去!”韩春山一把拽起墙角的扫把,挥舞着就冲妇人和汉子打去。
“春山,住手!”周氏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韩春山吼道,“钱是娘收了的,这事是娘做的主!”
“娘?你在说什么?”韩春山难以置信问道。
刘氏脑袋嗡的一声,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老虔婆又将云儿卖了,又将云儿卖了”这个念头,她挣脱云朵的手,蛮牛一般向着周氏冲了过去。
“我跟你拼了……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云儿,为什么?”刘氏气急攻心,竟是扯着周氏打了起来。
周氏到底老了,哪儿敌得过刘氏,她一边躲闪一边冲韩春山咒骂道:“你个逆子,要造反呐,快拉开这个疯子,快点。”说着已经被刘氏扯着头发扇了好几巴掌。
这一闹韩家其他人也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韩春水虽然觉得周氏行为荒唐,但还是不忍心年老的母亲被儿媳妇揪着打,便劝道:“大哥,娘是做的不对,但是大嫂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再说,气坏了大嫂身子可就不好了。”
云朵见刘氏打得解气了,才将刘氏扶到了一旁,刘氏凭着堵在胸口的一口浊气打了周氏一顿,这时缓过了气反而浑身无力,只能半倚在云朵身上。
刘氏眼神凶狠地看向韩春山,语气平静而坚决,“韩春山,以前是我懦弱,连累了我的云塘和云朵,如今我的云儿好不容易能回来,今日若是我的云儿再有什么事……”
韩春山知道刘氏是气狠了,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截住刘氏的话头,“今日云儿不会有任何事,以前是我无能,让你们娘几个受苦,今日谁要想动云儿一分,我韩春山就和他拼命。”
韩春山话落不止云朵和刘氏红了眼眶,站在韩家院外槐树下的男子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这些年在外他也怨过父母,但是却也理解他们的苦衷,他原本以为代替小叔去做了徭役就能让妹妹和小弟无忧长大,但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韩春水和韩铁根震惊于周氏的行为,他们实在想不通,周氏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居然又一次瞒着大家想将云朵卖掉,她难道忘记了云朵一家已经分出去了吗?她哪儿来的权利?
韩春树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当初为了春萍的嫁妆就能卖了云朵,如今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再卖一次?他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赵氏站在韩春水身后,小心地向云朵和刘氏看了过去,却和云朵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面色一白,眼神慌忙躲了开来。
云朵移开视线,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已然明白,今日这事,赵氏分明也是参与了的。
其实也好理解,周氏没有要回来钱,韩春树一百五十两的赌债就得大家凑钱还。
前日韩春山已经表了态,这事大房不会管,那么这钱就得韩春水夫妇想办法还,掏空家底不说还得欠上外债,赵氏如何肯愿意,大约是逼急了,竟伙同周氏干出这等蠢事。
云朵扶着刘氏坐下,又将一旁眼泪汪汪的云泉搂进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云泉这两天被吓到了,他紧紧抱着云朵,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
“云泉不怕,姐姐在!”
见韩家闹成这样,妇人和汉子也尴尬不已,他们家偏远,没人嫁过去,才想着找贫苦的人家买一个人媳妇儿回去。
方才在门外就觉得韩家不像是卖女儿的穷苦人家,如今看了这样闹剧如何还能不明白?罢了,他们是来结亲的,可不是来结仇的。
“既然这事是个误会,那就请大娘将收的定金退了吧,我们也不强求了。”妇人斟酌一番出声道。
“不行!”周氏尖声道,“就是那个丫头,你们将她带走。”
“那这位姑娘的户籍?”
“户籍……户籍……”周氏期期艾艾地抬头向韩春山看了过去,她是真的后悔了,分了家改了户籍,她如今竟是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了。
看周氏的表情就知道户籍在人家父亲名下,这一家子是早已分了家的。
她恼恨周氏耍弄于她,当下脸色便很不好看,“这位大娘,你还是快些将定金还我,我们可是签了字据的,你若是不还,我们娘俩便告上衙门去。”
周氏犹不死心,“春山啊,你就帮帮娘亲,救救你弟弟吧,等会儿那些人来了,他们会要了你弟弟的命的,春山!”
“不可能,早在他韩春树妄图将我的女儿抵押给赌坊的时候,我们的情分就断了。”韩春山断然拒绝。
“快将钱还给人家,你难道真想连累家人去坐牢啊?”韩铁根拽了一把周氏怒声道。
周氏被拽的一个趔趄,斜眼刚好看到了台阶上站着的小草,她甩开韩老头,眼神狂热地冲了过去,一把攥住小草往妇人旁边拉,“她,她的户籍我能做主,你们把她带走吧!”
小草被周氏的蛮狠吓到了,僵着身子被周氏拽了过来。
这些年看着大伯家的云塘云朵先后被周氏逼走卖掉,她心里在为云塘云朵感到悲哀的同时却也在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前面有韩春山一家人挡着,庆幸被卖掉的人不是自己。
但当有一天这些庆幸都不能够让她侥幸逃脱周氏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