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哽咽:“只是儿子心中实在意难平, 都是吴扎库氏,都是她!”
“皇阿玛皇恩浩荡,五弟宅心仁厚。才让那么个假作贤良, 实则一身怪力的玩意儿当上了皇子福晋。她本该感恩戴德,对五弟毕恭毕敬。才对得起五弟不弃之恩, 捕雁迎亲之德。可事实上,他们大婚翌日清早,儿子就听到五弟惨叫。”
“儿子当时就跑到了隔壁, 五弟推说是自己没注意, 从床上掉下来。可他都不知道,他从小就有个毛病, 越撒谎越理直气壮嘴越甜。而他性子虽不羁, 睡姿却意外乖巧。”
“从那个时候起, 儿子就知道,吴扎库氏绝不是个省油灯。”
“果然,大婚许久, 他们也没……”
“非是五弟不想,而是吴扎库氏仗着一身蛮力, 每每以切磋之名将五弟折腾到筋疲力尽。她, 她根本就瞧不上五弟,还不许五弟身边有别个。连皇阿玛跟裕嫔娘娘赐下的宫女都要嫁出去,偏跋扈至此,五弟还要袒护她……”
弘历滔滔不绝,一脸的痛心疾首。
按着富察氏的思路, 关键证据已经被掌握的情况下,狡辩是没用的。
只能技巧性坦白。
横竖吴扎库氏跟他有旧恨,伺机报复本就是人之常情。造谣害人, 对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名声下手确实有上不去台面。可,谁让弘历这跟头跌得太狠呢?
心中有恨,又怨她走了大运成了黄金媳妇却不曾好生珍惜,既悍且妒,累他好弟弟受苦又丢脸。
听到旁人议论时心中恶念放大,一时行差踏错也是有的。皇上便气恼,也无奈选择少。再没有不教而诛,直接弃之不用的。
可……
哪曾想着弘历答应好,实际上却避重就轻呢?只凸显他怎么断定舒舒不贤良,心疼弟弟。听闻弟妹竟如此跋扈后,再看不下去。直听得雍正冷笑连连:“所以,你就凭猜测、推断等,认定了弘昼是个被欺压的小可怜。于是愤而出手,让全大清都知道他是个惧内的?”
啊这……
弘历瞠目,嚎啕都停了停:“皇阿玛,儿子,儿子……”
雍正一脚踹过去:“你什么?是不是你自己傻,就以为朕也是如你一般的蠢货?”
“朕子嗣缘薄,幼年聪慧、举一反三的弘晖只活了八岁。伶俐乖巧的弘昐、敦厚仁爱的弘昀,也都早早殇了。弘时不争气,弘昼耽于享乐,福慧尚且年幼。就把文课尚可、武艺平平的你凸显出来了是吧?”
“额娘出自满洲贵姓儿,娶妻名门之后,还是余下皇子中最年长,俨然朕唯一选择了吧?哈哈哈!”雍正狂笑,看着他的眼神凌厉如刀:“别做梦了!太·祖爷十三副铠甲起兵,大清几代君王前赴后继拼下来的江山,绝不断送在你这竖子手里!”
“前头口吐狂言,非议君父,试图构陷弟妹是一桩。现在身为皇子,竟行如此卑鄙下作之法。不顾手足亲情,毫无礼义廉耻,将皇家颜面视为无物。”
“若再不悔改,朕便是从旁支过继,也绝不将就你这混账!!!”
此言如刀剑,一下下剐在弘历心上。
不但砍得他鲜血淋漓,还直接轰塌了他自从三哥弘时被出继后的笃定与信念。便从旁支过继,也绝不将就他???
皇阿玛宁可将自己隐忍几十年才终于到手的江山便宜了旁支,也绝不容他再犯错!!!
弘历浑身发抖,脸上煞白,却再不敢多掉一滴泪。只连滚带爬地到了雍正身边,牢牢抱住他大腿:“皇阿玛,儿子错了,皇阿玛!”
“儿子关心五弟是真,见不得他委屈是真。但更多的,是儿子记恨弟妹,蓄意报复。想着……想着让皇阿玛震怒,废了她的皇子福晋之位,或者给五弟赐个真正贤良淑德的侧福晋。儿子行事卑劣,心思龌龊,实在罪该万死。皇阿玛您打儿子吧,狠狠打儿子一顿,让儿子涨涨记性。”
“日后,啊再没有日后!儿子定然洗心革面,好生做人。皇阿玛,您就再给儿子个机会吧……好歹辛勤教育十几年,求您,别这么轻易把儿子放弃了啊,皇阿玛……”
雍正不语,只定定看着他,像在确定他所言是真是假般。
直看得弘历汗毛倒竖,保证更殷。砰砰砰几下,脑门都磕得紫青。雍正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淡淡点头:“事不过三,你给朕记住了!”
“嗯嗯嗯,儿子定然铭记于心,绝不敢忘。”弘历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
雍正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又着人传了鞭子。亲自上手,又给他结结实实抽了一顿。成功让弘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隔着衣服都能看到淡淡的血色、闻到微微血腥气。
就这么惨兮兮地一路被抬着回了四阿哥所,他院里那帮莺莺燕燕又都哭成一团。
直哭得弘历万分烦躁:“滚滚滚,都给爷滚出去!”
自打马齐事败后,愈发得宠的侧福晋高氏拧眉:“爷是嫌妾……”
一句嫌妾哭得狼狈,惹您不快了么?可,妾实在情不自禁,忍不住担忧的小情话还没说完,弘历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