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恰好在月光的阴影处,对于底下的人来说是个死角,不管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到。
她轻手轻脚地揭开一片瓦,朝里面看去。
果然是安志成和裴义。
两人相对而坐,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凑近了些,他们说话的声音便清晰地落进了耳朵。
“皇上说国库空虚?”
安志成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颇为不满,“国库怎么可能空虚?”
“所以说,这不过是他随便找的借口罢了。”
裴义风轻云淡地笑笑,“他没有办法拒绝这么多大臣,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制止我。”
下三滥?
顾长歌冷笑了一声,要说下三滥,指不定谁比谁更下三滥呢。
她接着听下去。
安志成闻言也笑了,语气颇为讨好:“这种小把戏自然是难不倒王爷您的,和您比起来,皇上又算的了什么呢,当年要不是他钻了您的空子,这会儿这江山在您的手中,一定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马匹拍得精准无误,裴义的唇边果然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显然对这话颇为受用。
安志成继续道:“还好您早有先见之明,皇上之前拨下来的粮食和银两,臣可是一分都没动过呢!”
果然。
顾长歌拳头一紧,那些粮食和银两果然是被安志成克扣了!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早在半个月前,丞相就已经在筹备这件事了!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这件事的真相随着两人的话
,一点点揭开了面纱。
顾长歌越听越感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蹭蹭地直往上蹿,压都压不住。
结合两人的话,她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原来就连抚州的饥荒,都是裴义丞相等人刻意安排的结果!
抚州今年虽然收成不好,不过平日里这里的百姓还可以在别的城里采购吃的,倒还远远达不到饥荒的程度。
但就是因为安志成下令封锁了城门,只能进不能出,其他州的商人们倒是可以来这里做生意,但是进来以后东西卖完,就出不去了。
渐渐的,抚州的人数越来越多,粮食却越来越少,最终才落得现在这么严重的情况。
这里的消息传到了京城,裴霂很快就拨了银两和粮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所有的银两和粮食,都被安志成给扣了下来!
这件事是丞相安排的,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直到半个月前裴义的身体有了治愈的希望,这才开始正式实施。
选中抚州也不是偶然,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样是为了给所有人都造成一种印象。
——抚州离京城这么近,按道理说怎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但就是因为帝王只顾着自己享乐,不管百姓的生死,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当百姓对裴霂的不满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再由晋王出面来解决这件事,这种极大的反差,只会让无知的百姓们纷纷化身韭菜,被裴义狠狠收割一波声望!
真是
好算计啊!
怪不得当时裴霂说国库空虚的时候,裴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原来是想表演一出羊毛出在羊身上。
手握裴霂拨下来的公款,以私人的名义拿出来,不仅自己没有一点损失,还能白嫖百姓们的感情,整个过程还真是严谨得很,滴水不漏!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裴义和裴霂两个人的斗争,裴义却将抚州所有无辜的百姓都牵扯了进来!
顾长歌简直怒火中烧,在他们眼中,百姓就只是他们用来实现目的的踏脚石吗!
若这件事他们成功了,抚州的百姓个个都视裴义为恩人,为救世主,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眼中的恩人救世主主导的。
自始自终,他们不过是被当做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正映衬了那句话,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好。
真好。
看着下面两张令人作呕的脸,顾长歌眼中突然不自觉的浮现出李铁牛今天下午的吃相来。
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形象,只顾着拼命把东西往嘴里塞,就算最后吃不下去了还是在硬塞。
好笑又让人……心疼。
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顾长歌缓缓捏紧了拳头。
不管怎样,这件事,她是一定不会让裴义如愿以偿的!
她一定要将裴义这层皮狠狠地撕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人虚伪的皮下面,装着怎么一张恶心的嘴脸!
顾长歌动了动身子,刚想换个姿势,却忘
了自己把刚刚掀起的瓦片随手放在了一边。
她一抬手,只听得“咯噔”一声响。
瓦片先是往旁边一滑,然后就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糟了!
顾长歌目光一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身一道黑影,从夜空中窜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屋里的裴义也敏锐地觉察了动静。
“谁!”
他随手抄起一边的茶杯,手一扬,茶杯顿时化作离弦的箭,击穿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