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幅李承恩画像,难得觉得有些许诧异。
李承恩贵为天策辅国大将军,又是开国功臣之后,无论何时都深受唐玄宗信赖。
史册记载,安史之乱时,唐玄宗也不曾想过抛弃他。兵荒马乱之时都甚至要李承恩随侍在侧,以防他遭遇不测。
如此深情厚谊,李隆基竟下令要杀他。
之前天策与恶人谷交手,损兵折将许多,也不曾见李隆基要对李承恩怎样,如今他们围剿光明寺大获成功,何以会在此时生如此变故?
姜晨也不解了。
倘说李承恩与恶人谷来往,才是无稽之谈。大光明寺中他们还属对立,即便之后因为萧沙此人,他只身进了天策地牢,但此事所知者也唯有参与光明寺之事的寥寥数人。李承恩治下极严,天策府中颇有威信,消息却也会走漏?
姜晨望着那张告示,广袖下掩着的交叉着的手指扣了两扣,神态从容淡定,古井不波。却是半分不觉是因为自己一个临时决定,坑了李承恩和谢渊。
转身之时,唇角忽而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
也许,又有一位小朋友,不得不入谷了。
诧异的并非仅姜晨一人,捉拿李承恩,择秋后处斩的消息出来,朝野震惊。
尤是天策府。
辅国大将军。他岂会背叛皇朝?
恶人谷与天策本是死敌,大将军岂会勾结恶人谷?
这消息下来第一日,天策府将群情激愤,接二连三冲到大明宫去求情。
直到李隆基一句,尔等武将多人在此嚣张,莫不是想逼宫造反?!
这句话下来,进去的军将脸色都青了,不得不退出来。
又有早朝之上,宰相张九龄,侍郎韩休,将军李世绩等人联合上书,请求圣上收回成命,极力言说李承恩对大唐忠心耿耿,绝非背明投暗之人。
张九龄道,“陛下,李大将军执掌天策已近十年,此间从未出国任何差错。上次只因恶人谷机关重重,才一时失利。几日前剿灭大光明寺,已是将功补过。大将军为国为民,对大唐忠心耿耿,天策军将,一向与大唐共同进退,大将军更是如此。这般光明磊落之人,如何会做出勾结恶人谷之事?”他冷眼看着李林甫,提高了声音沉声道,“这分明是有人空穴来风恶意陷害!”
李林甫身着米色官袍,脚蹬朝靴,头戴纱帽,意气风发,看来这几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他眼角扫了扫夏子谦,心下便更有数了,当即站出来反驳,“张宰相此话何意?李承恩通敌叛国,那可是铁证如山。”
张九龄想到李林甫手中,从天策捉来的那个一口咬定李承恩带恶人谷之人进入天策府的小将,脸色微沉。此子明显就是有人教唆,威逼利诱之下栽赃李承恩!
陛下一向对大将军信任有加,为何此时却连他们的话听都听不进去!
他也不想与李林甫纠缠此事,转过身对李隆基道,“陛下,李大将军乃是大唐中流砥柱,大唐不能失去大将军!陛下英明,万请不要听信谗言,至少,也该给大将军辩白之机,不能如此独断专行,还没见到大将军本人,就定下死罪。陛下,臣所言句句肺腑之言。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李世绩亦然走出来,言词恳切,“陛下,宰相所言正是微臣之意。李承恩掌握天策近十年,为人谨言慎行,战事中冲锋在前,时时刻刻都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前只是一心想要为大唐拔出隐忧才屡屡调出天策。陛下,李承恩忠心可鉴,求陛下收回成命!”
张九龄李世绩这一发声,裴耀卿等有意保下李承恩的臣子皆站了出来,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但是李隆基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无心收回旨意,将张九龄李世绩之言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等高力士高声通报无事退朝,等李隆基从龙椅上离开,大殿里,朝臣却更为混乱了。
耳边便是,“想不到作为天策大将军,李承恩也会谋反!”
“李承恩到底何时搭上恶人谷的?”
“还用问吗!定是两年前那次围剿,是与恶人谷接触的幌子……”
“是啊,否则天策三万将士,怎会消灭不了区区一群匪寇……”
张九龄一阵头疼,又是愤愤。
尽数怀疑大将军的忠心,倘若连大唐的防线天策军都有人叛变,世上还有人,会保护大唐江山……
他眼光扫过,朝堂众人不自觉就压低了声,到最后,鸦雀无声……一个个僵着手脚退了出去……
张九龄转头瞪着李林甫,勉强还维持他一向养着的风度。
李林甫摸了摸脸,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笑道,“张宰相何必如此看待本官?本官所言,本就是事实,不是么?”
张九龄脸色铁青,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实在太过嚣张!
昨年开元二十一年,李林甫升为黄门侍郎,原黄门侍郎裴耀卿擢升为黄门监左相。
论起裴耀卿此人,也是大才。昔日张九龄还未升为右相,跟在前宰相张说身边为谋客之时,两人已有来往。
此二人皆为耿直有才干之人,彼此之间也十分欣赏。自张九龄为右相,裴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