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赐婚圣旨果真就下来了。
真正将圣旨捧在了手里,皇后这才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眉飞色舞似的。
不知情的还真当是她要娶亲儿媳妇了呢。
“这回可真真是多亏你三姐姐了。”回想起昨日的情形,皇后还颇为心有余悸,“当时皇上拒绝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半儿,可巧你三姐姐赶到了,到底还得是她有这能耐。”
“先前她对你的事儿冷眼旁观,本宫还当她跟你离了心不欲再管你呢,若早知如此,这回就该直接叫她去的,也省得险些又铩羽而归。”还惹得皇上对她横眉冷眼,指着鼻子好一通怒斥。
单子玦就笑道:“母后想岔了,儿臣与三姐姐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怎会轻易翻脸呢?三姐姐说了,真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儿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别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去脏了她的耳朵就好。”
“她这性子清高得很,跟她那个母妃如出一辙。”皇后轻笑着摇摇头,言语之间似乎颇为不屑,“清高、天真、愚蠢,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就是稀里糊涂被好姐妹给弄死了啊。”
“前车之鉴都摆在这儿了,她还学着她那母妃呢,哪天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单子玦低垂的眼帘遮掩住了那瘆人的寒意。
他也觉得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什么高低贵贱的手段,但皇后对姐姐这样轻蔑不屑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
有这份替他姐姐瞎操心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操心操心自个儿罢。
祸害遗千年不假,蠢货可就未必了。
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儿子”心里都在盘算些什么可怕想法的皇后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呢。
一时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她这样的性子对你来说倒也是好事一桩,你父皇是年纪越大性子越左,如今放眼满天下还能劝得动你父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巧她便是其中之一。”
“往后你也多往公主府走动走动,跟她维系好了这份姐弟情谊,你父皇那儿便要省功夫多了。”
叹了口气,皇后忍不住嘀咕道:“几个年长的皇子里头也就只老三的正妃出身够了,老四就捞着个五品小官家的姑娘,老六更是……七品芝麻官做皇子的岳丈究竟是怎么想得出来的?他倒也不嫌寒碜。”
“单从这点上来说,放眼古今你父皇也绝对是那佼佼者了。”
只从老四和老六的婚事来看,若非有单若泱出手相助,单子玦的正妃还不定是个什么寒碜出身呢。
做皇帝的儿子难,做周景帝的儿子更是千难万难。
又被拉着好一通叨叨,单子玦方才得以找了个机会脱身。
才走出永安宫的大门,他便忍不住按了按自个儿的脑袋,只觉昏昏涨涨烦躁得很。
皇后活了半辈子人也没多聪明不说,那么点心计手段也都还是内宅、后宫的招数,偏人却又不甘寂寞,总是妄图插手他的一切事务,这个那个胡乱一通建议。
往往好好的思绪都能被她弄得一脑袋浆糊,回回来一趟对他的脑子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最叫他恼火憋屈的是,这人若仅仅只是自个儿私下里胡乱叨叨几句便也罢了,偏很多时候人家都是正儿八经给出的“指点”,他不乐意听都不行。
正经忙帮不上多少,扯起后腿来那是一等一的能耐。
早知她是这样一副脾性,他还不如选择自己单打独斗呢。
正烦恼懊悔着呢,偏身边的小太监还没个眼色,凑上前小声问道:“主子怎么不曾将六皇子和武安侯府的事儿告诉皇后娘娘?”
“告诉她作甚?”单子玦不禁冷笑。
一个深宫妇人罢了,要脑子没脑子,要手段也没什么手段,还能指望她去扳倒武安侯府不成?
莫说扳倒了,只怕上蹿下跳半天也就是给人挠个痒痒,反倒还将他送到人家眼前去了,净跟着裹乱还差不多。
“主子,是四皇子。”
说到四皇子单子铭这个人,满朝文武的第一印象大抵就是没印象。
母妃是个小小县令之女,因容貌出众被周景帝看上,生下孩子之后直接就晋升到了嫔位,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前后拢共也就一年多的功夫,这个人就迅速淹没在了后宫里,从此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单子铭没能承继到他母妃的好容貌,模样生得很是平凡,说不上丑,纯属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
不过他似乎倒是学会了他母妃的“隐身术”,打小在一众兄弟姐妹间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后面在学业上的表现亦是平平无奇,不好也不差,中不溜秋儿的。
总而言之,这个人从出身到模样再到学识、能力都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一眼看过去就完全没有任何特点。
加之他又生性少言寡语不爱与人交际,便哪怕是兄弟姐妹都时常能将他给忽略掉,就更别说朝堂上的大臣了。
提起这个四皇子,苦思冥想老半天说不定连模样都是模糊的,根本不曾留下多少印象。
单子玦微微眯着眼看他,待人走近,便瞬间收敛起神色,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