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外来势力——非瑞克西亚的势力——的阴谋。克撒漫步在残破的泰瑞西亚;对他而言,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到了最后,在亚格斯的森林中,皿器阻止了非瑞克西亚的计划。
克撒在终战后一年内就追查到了皿器的来源。阿士诺是从一个名叫罗兰的女子那儿得到它的。那是他年轻时遇过的一名女子。罗兰和克撒、米斯拉都曾在考古学家托卡西雅门下研习索蓝文明,但是她后来就隐居到泰瑞西亚市去了。那是皿器力量的见证者。
泰市居民为了不让克撒或米斯拉得到皿器,牺牲了半数人口。
那还不够。
罗兰不但没有保住它,还因为阿士诺的严刑逼问而失去右臂。但她还是活下来了。于是克撒伪装成一名妇女以接近罗兰,说她在战时失去了丈夫和两个儿子。
罗兰是很聪明的法师,甚至超出克撒的想象。但她完全不是克撒宝眼的对手,在她烧开水时,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她的记忆。
随着它所释出的巨大能量,皿器也一起归于尘土。而罗兰对它的记忆也是残破不全。
这是阿士诺的手法;她从不留下证据。罗兰回想起一个刻着京蓝象形文的铜皿。罗兰记忆中的那些文字,克撒并不是认得很全。如果它们再清楚一些,再让他看一次的话,他一定会想起来的。但是它们却太模糊了。
他大可以勾起她的回忆,让往事浮现。他的双眼拥有这个力量。
但是克撒没有那么做。他知道,罗兰宁死也不会帮他的。于是他们喝了茶、共赏夕阳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克撒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皿器是索蓝的文物。它让多明纳里亚逃过非瑞克西亚的魔掌。虽然仍有疑点,但是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如此他的恶梦就能终止了。他就能继续他的时空旅行了。他向来意志坚定,甚至近乎顽固。克撒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肯承认自己是在白费力气。
一年前,他曾经回过多明纳里亚;亚格斯。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刻意回避亚格斯。他又回到那残破的山丘;他曾在那里破坏了整片大陆。他找到了达格土的棺木。
达珞士在棺中封印了五年。对他而言,就像是战争还没结束一样,更遑论终战的大毁灭。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混乱的战场、阿士诺的火红额发、还有来自非瑞克西亚的恶魔。
“……如果它在这儿的话……”达硌士回想起阿士诺说过的话。
那折磨他的旧情人。
据她的说法,她见过那头恶魔。它大概有一个人高,身体是由金属架构成,并缠绕着各种线路。至少达珞士是这么认为的。他也如此转述给克撒。克撒也认得它——或许是部份吧。他在米斯拉的脸上见过类似的线路。那时他的身体已经皮开肉绽,和一架龙引擎连在一起。
“这是我的……”达硌士的脑中不断涌现和阿士诺的对话。
达硌士在和她争论。他想死在她的身边。对于这痴情的请求,她没有同意;反而把皿器给了他。
达硌士望着骤变的大地,思绪也随之激荡。在此同时,克撒望向西方的古战场。那已是一片**。
阿士诺确是蛇蝎美人。她背叛了所有的人,所有落入她掌心中的人。达硌士的背上依旧伤痕累累。米斯拉根本不信任她,所以才会将她放逐,直到最后一战才让她回来。
是这样的吗?
米斯拉知道阿士诺手上有皿器吗?莫非是叛徒被背叛了?谁是傀儡,谁又是真正的主脑?为什么阿士诺会被非瑞克西亚的恶魔袭击?她和非瑞克西亚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克撒不断地思索这些问题,直到他被达硌士打断。“你弟弟呢?”
“死了。”克撒的答案,也回答了自己所有的问题。“早在我发现他之前就死了。”
达硌士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于是转移话题,研究该如何重建这片大陆,让它恢复生气。他的好友,达硌士,总是如此乐天。于是克撒就这么走了,留下待在那儿出神的达
硌士。他相信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知道米斯拉不是因皿器而死之后,克撒心中感到些许的平静。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一个月后,一股更强烈的自责感向他袭卷而来。他是大哥,照顾弟弟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
但是他失败了。
当米斯拉需要大哥帮忙时,他的大哥却没能伸出援手。他对不起米斯拉,对不起多明纳里亚的人民。他的弟弟孤身而死。他被阿土诺背叛,被非瑞克西亚的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变得人械两非。
克撒是在初冬回到亚格斯,唤醒达硌士的。几乎就是在一年之前。他不眠不休,也不找地方避雪,只是蹲在雪中,等待米斯拉的出现。或者是死亡吧;那已不重要。但是梅雪佛说对了;克撒已经超越死亡的界线了。他也讶异地发现,他没有自杀的勇气。
春天来得晚了些。冰一化,克撒便重获自由。他站起身,体力和他蹲下去时没有两样。
他的左脸有些刺痛;因为弱能石流了几滴眼泪。那没多久就好了。他结束了长达一季的赎罪;离去时,没有留下任何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