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琳的帖子递过来后,顾幼澄赶紧来找元羲商议对策。
元羲听了笑道:“钟大人已经亲自来谢过一趟了,她这回又要来谢,当真重礼。”
顾幼澄现在也被天子过问此事刺激得疑神疑鬼起来,闻言不由道:“钟小姐太多礼了,她爹是兵部尚书,又不是礼部尚书。”
元羲看了她一眼道:“她递了拜帖大大方方上门拜访,自有舅母出面接待,你别太紧张了,别到时候见了钟小姐做出失礼的事来。”
顾幼澄苦着脸道:“我就是怕别人会多想。”她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顾家是前朝名门,乱世之时尚能稳居荆州成一方霸主,如今称了臣亦未叫天子放心。顾祎和顾幼澄至今未婚配,也是顾家不想妄动,给人用儿女亲事结党的感觉。
然则在他人眼中,老大不小的一双儿女在婚事上至今没有动静,便是顾家待价而沽,预备钓大鱼用。
钟尚书看着就很有成为大鱼的潜质。
元羲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道:“顾家底蕴在那里,又有荆州和荆州军,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也根本拦不住别人多想。”
顾幼澄一听,表情更哀怨了。
元羲见此,笑出了声,安抚她道:“正因为如此,表哥的婚事便是天子也不敢贸然插手。”有些事天子和顾家之间有默契,面子上过得去便是,真要触及一个百年世家的根本利益,便是位列九五的帝王也要掂量一番。
顾家从前子嗣众多,内部派系林立,也因此祸起萧墙,出过内乱。到武安侯执掌顾家之后,人口变得简单起来。顾祎是长子,又从小带在身边教养,早早便接触军政,乃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顾氏的少夫人若是天子赐婚塞过来的人,这就叫人不免猜测这少夫人的立场了。
顾幼澄闻言精神一震,脸色总算好一些。
实则这等事,她母亲华阳夫人便可开解她,只她从小最喜欢元羲这个表姐,元羲说的话比她母亲的话还管用。
“不过是钟小姐上门拜访答谢表哥当日出手相助之恩,你不必如临大敌,舅母自会按礼节接待好,你在旁边陪着就行。”元羲柔声道。
顾幼澄点了点
头。
却说宫里,皇后娘娘听说了上元夜之事,眉头拧起。
怎么偏偏是顾家大少爷救了她看中的钟家二小姐。再过半年韶卿便可议亲了,钟家是不错的选择,钟琳她也见过,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宜家宜室,当沈家的冢妇正合适。如今她与顾家大少爷有了这一层渊源,便叫她心里有些不得劲。
钟琳是不错,但这帝都的名门闺秀们各有各的好,皇后看中钟琳,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家世。
怎的就这么巧,别是有人从中作梗,想坏了韶卿的姻缘罢?皇后不免多想。
过了几日,又传出钟琳上门去武安侯府拜谢顾祎相救之恩的话来,说是华阳夫人十分喜爱她,待她格外亲切客气。
实则储氏待所有上门的客人都是客气有礼的,只传出这回格外亲切客气,倒似乎有些别的意思在里头。
皇后便想着,钟家若连这半年都等不得,那也实在眼皮子浅。
然则钟尚书这个老油条早就通过旁的渠道得知沈珏对娶自己女儿意思不大,当初晋国夫人还在时,两人连正式相看都不曾,只小女儿间有些往来,当不得真。
而自家闺女倾慕沈珏多年,后又被皇后的三言两语收买的服服帖帖,竟是等到现在。翻了年她都十七了!
钟琳能上门拜谢顾祎,是得了家里许可鼓励的。钟尚书只希望女儿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能出去结交别的男子,他再支持不过了。
且这顾家,比你沈家底蕴深厚数百倍。钟尚书心中这般想着。后来又传出华阳夫人很喜欢自家女儿的话来,便忍不住心喜。
招了女儿来问,女儿便道华阳夫人待自家很客气,顾小姐也很和气。
钟尚书便想,果真是百年世家,自与别个不同。
这边钟尚书心中意动,那边顾幼澄已是叫苦连天。
“阿娘待客一向如此,怎的就说她十分喜欢钟小姐呢?难不成客气有礼也有错?”
且这种流言,是最没法子澄清的。你总不能昭告天下说不喜欢人家小姑娘吧。
顾幼澄气愤地在元羲面前走来走去,看着有些气急败坏。
元羲看着手上的案卷,头也不抬道:“澄儿你能不能休息一下,转得我头都晕了。”
顾幼澄闻言走
过来趴在她的书案上道:“阿姐你能不能认真点听我说?”
元羲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我一直在听呀。不就是说舅母喜欢钟小姐嘛。”
顾幼澄伸出双手的食指比了个“十”字,强调道:“是十分喜欢。十分。”
“知道了,是十分。”元羲嘴里敷衍着,道:“不若你把帝都闺秀邀请个遍,然后隔几日便在坊间叫人传舅母喜欢某某家小姐的话,大家听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顾幼澄竟认真想了想道:“这不行,这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成,且钟小姐与哥哥有前因,更易被人做文章。”
她说完才惊觉上当,不由恼怒道:“阿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