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姐不追究,亦没有生气之意,帝王对那戏伶越发感兴趣,没有追究戏伶此举的冒犯。
他这些年学**王之术,心思必须要缜密,加上身世经历,想得比其他人要多。
这场席宴,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一场比较重要的宴会,要小心对待,不能出现礼节上行为上的差错,除此之外,便要平常心地享受这场宫宴,不要多看多言。
然对帝王而言,没有半点赏乐之意,他需要一一打量席位上的人,留意他们的表现。
现在皇位依旧未坐稳,还有不少隐患,他这算是彻底掌权,从前有皇姐帮衬,如今只能靠自己,不可能松懈下来。
因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帝王注意到,那戏伶从始至终都未表现出任何对王权的畏惧,那种自然流淌的自信不可能真正出现在一戏伶身上。
况且,对方并非无脑之人,岂会不知言行举止若是惹得自己或是皇姐不快的下场是什么?
显然有其他底气傍身。
再者,对方是冲着皇姐来的,目的性十分明确。
思及于此,帝王吩咐人去查那戏伶身份。
众曲目过后,便是众权贵相互攀谈的空当,从前对长公主有攀附之意的朝臣这会儿并未上前敬酒,想要撇清关系。
虽说一开始他们反对长公主垂帘听政,但先皇后随着先帝驾崩,再往上没有比长公主最尊贵最有资格的人。
后来公主能力愈发突出,朝中权势比重大,一些臣子便有趋附之意。
只是现如今……自然还是陛下最为重要。
长宁公主并不在意,她淡饮了小口酒,心中开始疑虑,先前那戏伶似乎有点熟悉。
因这点莫名的熟悉感,她才两次轻描淡写揭过。
没有大臣,却有几位倾慕长公主的公子,靠近了她所在的席桌,想要同她攀谈敬酒。
长宁公主身边的侍女挡了下来,众公子失落离开。
她同陛下知会了一声,便回了先前住的宫殿,准备把这一身换下来。
来赴宴时迟了些许也是由于这一身太耗时间,不过这是陛下一番心意,她便没有推辞了。
她前两年就该搬去公主府了,只是陛下舍不得自己,加上住在宫里也方便些,如今怎么也得出宫住了。
换好了衣物,身边跟着四位宫女,长宁公主准备回公主府,在必经途中,出现了一位身着红衣的美人。
美人转过身,微微侧眸,纤长挺翘的睫毛轻挑,露出一双漂亮剔透的眸子,纤软唇瓣透着红润色泽,轻抿着。
他五官极其精致漂亮,带着些秀气,颇有几分不辩雌雄之感,一双眼眸默默望向公主,透着乖软和可怜兮兮,好似等待被领走的小宠物。
美人低垂下头,羽睫遮掩住了那双剔透眸子,他轻声细语向她问好,“参见公主。”
他同之前的音色没有变化。
长宁公主怔了怔,“你是先前台子上的戏伶?”
卸去戏妆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熟悉感更强了几分。
戏伶乖巧地应了声是,不复戏台子上的自信大胆,变得格外听话。
尽管面上乖巧,可他抬起眸,目光紧紧盯着长宁公主时,却带着某种执拗。
洛瓷屏退了周围宫女,淡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她走近了几步,面上少了几分疏离感,静静端详戏伶容貌。
她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些,如今在十六岁少年面前,却仍是矮了小半个头。
公主忽地开口问道,“怎会出现在大梁?”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绝美戏伶眸中的执拗淡了些,先前的委屈失落也在此刻轻减了大半,至少,她还是认出了自己。
他原先还想着,若是她这样还认不出自己,那他也绝不会主动告知名字。
凭什么,只有他一眼就能认出她呢。
他伸手轻轻拽住洛瓷的衣袖,有些依恋地开口,“我想见你了。”
戏伶微低下头,看不清眼底神色,语气低喃,似是极轻的抱怨,“公主先前都未认出我。”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长宁公主并未替自己辩解,她确实没认出对方,纤细手指轻搭在对方发顶,带着安抚意味,“你是自己一人来大梁的吗?”
容倾也乖巧地任由她触碰,他的名字正映衬了他的容貌,倾绝天下。
若是先前他不是画了戏妆,容貌早就遮掩不住了。
他纤长睫毛眨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确实没有旁的人跟随。
手指微微攥紧她的衣袖,“公主此次还要拒绝我吗?”
是想要入住公主府的意思。
他声音轻快几分,“我只是住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回大齐。”
长宁公主微微颔首,“我会令人安排你的住处。”
在她心里,对方仍旧是那个九岁的孱弱小孩。至今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那场宫变……也过去六年了。
一双清透眼眸蕴着冷静平淡,没有太多动容情绪。
容倾看得很清楚,她对自己只是顾念着当年的情谊,没有太多旁余感情。
至少,他能入住公主府,能同她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