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各处随他走动,也不过问他与皇帝的过往,可是齐钰第一天自己出去逛了逛,就发现他所憧憬的自由,实际并不怎么有意思。
当他游荡在热闹的街头,当他穿越过拥挤的人海,蓦然回首,其实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寂寞。
齐铭费尽心思,想了很多法子逗他开心,杂耍班子,舞狮焰火,他都配合地笑着,笑着笑着就成了尴尬。
这不是大哥照顾不周,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曾经在与他格格不入的皇宫里,他与嫣然就是简单地追着小黑也很快乐。
如今他已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一件事,可是唯独不能想起那一个人。
一个本来很熟悉,却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的人。
想起来就会像窒息一样地难受,可仍是忍不住会去想,那个人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夺走了他的快乐,令这个世界的五彩斑斓,全都化为了一片空白。
不论他们之间经历过什么,那个人是如此重要,直到他独自离开之后,才知道。
皇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总是晚了几日。
据说新帝抱病了两日,第一次正式临朝,废去老皇帝的诏书就发了出来,新帝不顾许多老臣反对跪求,坚持发这一道诏书,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御史差点就要血溅太和殿。
然而新帝却不在乎,态度强硬道:“想死出去死,别脏了朕的地。”
那位老御史究竟死没死已不重要了,新帝为太子时就总有个性暴戾的传言,百姓都觉得这次的皇帝,说不定是个暴君。
齐钰:“……”
齐钰想说不是,老皇帝与新帝有深仇,新帝也有温柔的一面,且大多数时候并不会真砍人的脑袋,可是他有何资格告诉别人这些呢?
齐钰的变化,齐铭都看在眼里。
这个弟弟命苦,齐铭原想着多补偿补偿,齐钰如今已不必再给脸上药,避人耳目的淤青逐渐褪去,现出容光焕发的脸,被磕伤留下的浅浅红痕,于容貌并未有多大影响,齐铭依旧气得不行,派人去各处搜罗祛疤的灵药。
唐侯府那边,徐氏被降为妾之后就不受待见,某日清晨醒过来,突然发现脸上多了道血口子,徐氏吓得惊叫连连,却不知是谁动的手,这伤看上去细小,愈合之后却留下了疤痕,唐侯更不去她的屋子了。
徐氏好收拾,可是怎样让齐钰开心起来却不太好办。
齐铭发现弟弟总是笑着笑着就突然安静下来,望着远处发呆,只有当他上朝回来,说起皇帝,眼里才会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齐铭那时就意识到,也许弟弟想要的,并不是他这个哥哥能给的。
齐钰在将军府住了十来日,也逐渐想清楚了很多事。最后一日,他兴高采烈拉着齐铭去爬了皇城附近的一座山,快到顶的时候他没力气了,还是齐铭背他上去的。
站在山顶上,齐钰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山顶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虽然只能看见这个世界的一隅,但是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了。
“大哥。”齐钰央求道,“我还是想回宫看一看……”
齐铭道:“好,我送你回去。”
齐钰:“……”
齐钰道:“大哥,你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齐铭还像以前一样揉了揉他的发顶:“你从小想要什么都不说,如今总算肯说了,我也为你松一口气。只是你这样能入得了宫吗?”
齐钰只有一块出宫的牌子,入宫有没有用,不清楚。
而且就算入了宫,见到那个人会如何,他也不清楚。
可他仍是想试试,试试找回快乐。
齐钰低声道:“大哥,我……还是想去。”
齐铭温柔地道:“你想清楚就行,不论如何,大哥都会支持你。”
齐铭将齐钰送到宫门前,齐钰忐忑地掏出金牌,守卫理所当然地否了。
齐钰咬了咬唇,想着要不要转去找仪安公主帮忙,或者干脆自己走地道,守卫却鞠了个躬道:“陛下早有命令,让我们记住,若是将军府二公子要入宫,一律放行。您根本不用牌子的。”
齐钰大喜,告别齐铭,又谢过了守卫,便往蕊珠宫行去,因乾清宫守卫森严,他未必能直接进得去,蕊珠宫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章嬷嬷说不定还在蕊珠宫,他可以请章嬷嬷帮忙递个信……
他步入蕊珠宫正殿,这个他没正经住过一日的宫殿,烛火通明,他的竹盏、鱼灯乃至他所熟悉的一切都还在原来的地方摆放着,似乎嫣然才刚刚归置好。
齐钰眼角涌起一股热意,微微凝神,没能找到章嬷嬷,却发现案前伏着一个人。
他以为要往乾清宫送信才能见到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静静地伏案而眠。
慕容骏比上次离开时又消瘦了不少,齐钰呆呆看了一会儿,竟觉得自己过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明明是比火树银花还要令人流连的景象,只是待在这个人身边,见这人一面,他无法排遣的不安和孤寂,就沉淀了下来。
这是他以前从没意识到,经历了离别,才品出来的满足。
齐钰轻手轻脚从一旁的芙蓉锦绣屏风上取下一件披风,给对方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