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文受燕帝赏识有目共睹, 小道消息传言还要将临安长公主之女沐阳县主指婚与他,虽然没有确切的旨意,但依旧令同僚和同窗羡慕和嫉妒。可以见得, 这位状元郎前途无量。刘启文虽然面上不显,反而更加谦逊, 但是私下却笑容不断, 春风得意说的便是他。然而最近几天他却挺苦恼。因为老家来人了,还是个姑娘。今科状元,帝王赐府邸一座, 另有仆从下人若干,他已是摇身一变成为上流之人。门楣也跟着高了起来,一般人轻易见不到。今日离宫有些晚, 洗漱更衣之时他忽然记起来,招来管家问道:“今日她是不是又来了?”管家道:“来了,一大早就来了,不过听您的吩咐,让门房赶紧将她打发走,没耽搁太久,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听此,刘启文面露愧疚,轻轻一叹:“是我对不起她。”管家安慰道:“大人, 这也没办法,您马上要迎娶县主了, 如今这姑娘来不是惹麻烦吗?您如今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这样一个没见识的女子的确配不上您。”刘启文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嘴里却道:“她与我有恩,无论如何都是我欠她。只是我也身不由己, 皇上已经明示,我实在不知如何拒绝,岂不是得欺君?我没想过抛弃她,等我娶了县主之后,自然会将她接进府中,县主高门贵女,识大体,定不会为难她的。将来我步步高升,让她锦衣玉食,也能报答她替我照顾二老的恩情,这样便可两全其美。”他这么说,仿佛真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那颗亏欠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起来。管家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大人见识远博,若是此刻相认,万一惹恼了县主,丢了这门婚事,以后的好日子可就跟着没了。倘若她真如大人所说是个好姑娘,定然是能谅解的。”“你说的对,她是个好姑娘。”既然是好姑娘,自然得为他着想,稍微委屈一些,他以后会补偿的。刘启文这么一想,顿时变得更加心安理得。他想了想问:“对了,如今她落脚何处,可有离京打算?她手上应当没有多少盘缠,这么几天差不多该用尽了吧?”管家说:“之前住在汇丰客栈里,今日却退了房,大概是住不起了。今早来的时候,就提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包袱,瞧着模样,大人,怕是要离京了。”此言一出,刘启文的眼里便显露出喜悦来,甚至那颗心都跟着一松。“离开就好,离开就好……”试想一个姑娘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上还没多少盘缠,如何过得下去?刘启文就是打着拖的主意,也不担心这样一个姑娘家从家乡一路到达京城,路上有没有遇到困难。如今连盘缠都用尽,又怎么回去?“那今日是不是已经出城了?”他满怀期待地问。“这个……我让人去城门看了,没见到她出城。”正说着,一个下人匆匆地跑进来,对着刘启文道:“大人,那姑娘又来了,怎么办?”“现在?”管家惊愕道。“是,说是见到了大人的轿子,临走前恳请见大人一面。”下人说。管家于是便看向了刘启文,后者端着茶,脸色严峻,神色漠然,垂着眼睛,不言不语。他立刻知道主子的意思,于是训斥道:“你是猪脑袋吗?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这种事难道还要来问?如今什么时辰,大人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过随意见一名陌生女子,要是败坏了大人名声怎么办?还不赶紧打发出去!”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刘启文一动未动,目光盯着茶盏,似乎神游天外,没听见。下人被骂了一顿之后,立刻灰溜溜地就走了。等他一去,刘启文才深深地叹口气。“大人,我也去看看。”管家道。刘启文点了点头,又叫住他:“明日,她若走了,你去城门外暗中替我送她五十两银子,好让她回乡。告诉她,再等一年,我一定会去找她。”“是,大人。”屋内无人之后,他再也忍不住捧起双手覆住面,内心的愧疚和为难仿佛要将他淹没。他的目光幽幽地望着大门方向,自言自语又仿佛在祈求一般道:“阿蕊,走吧,快走吧……”*苏月布庄今日上了一批新料子,邀请了不少夫人小姐过来瞧瞧。这在太后跟前露了脸,走通了宫内路子的布庄,如今在苏月打理之下蒸蒸日上,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看得同行眼热不已。早些时候的阴霾已经过去,如今的苏月脱胎换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脸上尽是笑。不过不管赚多少的银子,苏月每月照旧都会捐出一笔钱财送往乐善堂。而前些天她在善堂结识了一个小姑娘,虽然只有五六岁,不过很是好强,偷偷跟着其他男孩子向那些有空闲时间来这儿教书的书生识字,课后还会自己拿着棍子在地上练字。说来有书生在这里授课还是因为顾如是大人,之前八卦小报曾爆料过顾大人,拿着俸银接济善堂的孤儿不说,闲暇还来教导他们,自然追随着顾大人脚步,或是想要得他青眼之人也就跟着一起来了。苏月来过几次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小姑娘,她如今丈夫已逝,膝下无儿无女,做生意之余未免有些空虚,见着这小姑娘,观察了她许久的心性,心里越看越喜欢,便生出了收养的念头。乐善堂巴不得有好人家带走这些孤儿,自然满口答应,以苏月的家境,这小姑娘的日子定然差不了。苏月给小姑娘取名叫苏星,带在身边收作义女教养,将来承她的衣钵。今日一天忙碌,总算将几位重要的客人送走,可以歇一会儿的时候,铺子里走进一位年轻媳妇子。“大嫂。”这一声唤不禁让苏月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