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当晚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面膜都没心思再敷一下。他其实一直都在疑惑,姜直作为定北侯的副将怎么忽然会写那样一封信, 告知定北侯他已经按照命令与大夏约定于某日开城门让大夏兵长驱直入。定北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命令, 而且好死不死的刚好被人截获,送往了京城, 到达了先帝的面前。通过俞自成,李璃已经知道武宁侯奉旨抓捕定北侯时,从姜直那里搜出来的回信是着人伪造的。他一直以为姜直那封写给定北侯的通敌密信也一样是他人伪造,毕竟定北侯被抄斩,姜直一家也一样满门皆灭, 落了个同样凄惨的下场。直到最后,姜直都在喊冤,而且是替定北侯喊冤……看起来忠心耿耿极了。可如今一切都是虚假的!居然还是换囚, 此人依旧活着!亏樊之远到现在都以为这位姜叔叔是受魏家拖累而亡, 心存内疚。至于姜直为何要与人狼狈为奸,陷害自己的主帅,怕是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得到答案了吧。*袁梅青并没有完全认命,他在等, 舍了全部身家, 能不能换来几条命。然而他的运气似乎到头了, 没听到得手的消息,却反而得到了樊之远护送云州百姓, 大概还有两日就能进京的禀告。这一刻,袁梅青的希望破灭,面前只剩下一条路了。他说:“去,给娘娘递个消息。”后宫之中, 那日施愉御花园中罚跪,燕帝下了朝便急匆匆地将人抱走,还立刻请了太医诊治,惹了后宫中所有的眼睛。瞧帝王那慌张心疼的模样,大伙儿纷纷猜测,这位年纪颇大的施美人要得宠了。而因为朝堂之事,已经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敏妃,大概要成为昨日黄花被彻底改过风头。可没想到,受了这么大委屈的施美人居然当晚没有留住燕帝!似乎听说了敏妃崴了脚,燕帝便直接舍了施美人,奔赴了长秋宫去探望了敏妃,而且当夜没有离开。这下,还有谁不知道这位敏妃娘娘才是心中所爱,哪怕因为外族令皇帝忌惮,甚至交恶,也不能动摇他真心一分一毫。就是那几日冷落,想必皇上心中也是分外思念的吧?这不,一听说崴了脚,受了伤,马上就紧张地去探望。施愉在后宫中砸出的那点水花还没荡起什么涟漪,又没了声响。而且第二日,庆春宫还受到了圣旨,让施愉好好养伤一月,不要随处走动。这个名为关怀,实则禁足的旨意顿时引来后宫的一阵阵耻笑。敏妃虽然跋扈,可施美人的苦肉计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可惜帝王心里只有敏妃,就算故意崴了脚,那也令人疼惜。而施愉白白跪了石子路大半个时辰,反而遭了帝王不满。只是笑过一阵之后,思及自身,众妃也没了心思,千好万好争不过心头好,那有什么意思?众人只剩对敏妃的嫉妒了,甚至觉得若是施美人得宠压过一阵子也是好事。敏妃养了三天的脚,燕帝就探望了三天,可谓盛宠,两人似乎又如胶似漆起来。不过今晚,敏妃身边的芳儿悄悄进来禀告:“皇上,景宁宫的袁妃娘娘派人来,说是袁妃病了。”袁妃是袁梅青的孙女,之前一直以贵妃马首是瞻,如今便是跟在大小两周后面,与外家一致,明晃晃地站了队,也不争宠。若不是他的祖父,燕帝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而一向专宠着不愿旁人分得帝王关注的敏妃,今日却极为大度,还不等燕帝回答,便惊讶地问:“怎么忽然病了,严不严重啊?”芳儿回答:“说是严重的,都起不来了。”“可有派人去请太医?”芳儿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下燕帝皱了眉。“为什么呀,得了病不请太医,请皇上有什么用?”敏妃仿若不知地继续问。芳儿回答:“说,说是心病,恳请皇上垂青。”“这……”见过别出花样的邀宠,却没见过到妃子寝宫来直接截胡的,若是平日,敏妃定然是恼了,可是今日她看着燕帝却道,“真是稀奇了,袁妃姐姐也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病重了,皇上,您要不去看看?”燕帝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后者笑了笑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说了,皇上是大家的皇上,臣妾不能总是霸占着,得雨露均沾,大度一些。”皇后有没有说过这个话,燕帝不知道,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冲着袁妃的祖父燕帝也要去瞧瞧。景宁宫袁妃躺在床上,头上带着抹额,脸上尽是一片素白,似乎真的病得不轻。燕帝见到她这个模样着实有些惊讶。袁妃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她紧紧地握住燕帝的手,哀求道:“皇上,臣妾的祖父想要见您一面,请您开恩。”袁梅青居然通过后宫来请见,燕帝更为惊诧,这就意味着他并不想光明正大地来觐见,而是要避开耳目,私底下偷偷而来。至于避开谁的耳目,燕帝忽然想到这几□□堂上,袁梅青与左相怪异的举动,心里顿时一动。然而燕帝还是挣开了袁妃的手,站起来,冷冷道:“朕与他没什么好说,有事递折子便是。后宫不得干政,袁妃,你逾越了!”袁妃面容哀戚,她从床上踉跄着下来,跪在地上,眼中含泪道:“皇上,臣妾知罪。可是臣妾自幼养在祖父膝下,舐犊情深,如何能袖手看着袁家倾覆啊?”见燕帝无动于衷,她匍匐往前,扯住帝王的衣摆,继续说:“臣妾祖父说,他识人不清,犯下诸多不忠不义的错事,就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足惜,实在后悔不已。他不求皇上宽恕,只想他毕竟在朝中多年,知道不少事情,临死之前,他愿意将功赎罪,告知皇上,请皇上给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