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谢非言!
杀人者,谢非言!
肆意张狂的大笑在云层翻涌,如同雷声滚滚而来。
水上行宫的众人惊骇欲绝,肝胆俱裂,完全不敢想象陆铎公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陆铎公虽有三子一女,但他最爱的儿子,毫无疑问是三少爷东方高我!
如今,这不知从哪儿来的贼人在广陵城内杀了三少爷,还明目张胆地将三少爷的头颅挂在水上行宫之内!
若是陆铎公知晓此事,他将会是怎样震怒?!
众人头皮发麻,不敢多想,更不敢有半点耽搁,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座水上行宫。
逃!
逃离这里!
震怒的陆铎公,马上就要来了!
连这些普通人都知道的事,谢非言自然也是心中明白。
然而他之所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而非第一时间逃离广陵城,既是因为他天性狂妄,也是为了与陆铎公说一句诛心之言——
以水神之名行畜生之事、妄称自己为水上龙王的陆铎公啊,你掩饰多年保护多年的亲生儿子,今日死于我手,你如何做想?
只要想到这时陆铎公会有的表情、想到这老畜生心中将生出的震怒痛苦和不可置信,谢非言就忍不住心中痛快、放声大笑。
为此,哪怕谢非言要付出九死一生的代价继续留在这里,直面分神期的陆铎公,他也感到值得!
谢非言笑着,期待着,心怀恶意地等待着陆铎公的到来。
然而下一刻,天边滚出了火云,将漆黑的夜映做了惶惶不安的红。
风鼓荡起来,像是冷又像是热的硫磺气息裹挟着细碎的灰烬,似慢实快地飘了过来,瞬间充斥了人们的肺腑,令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石子在肺部跳动,刺痛难耐。
还未来得及逃离的行宫仆婢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面色青紫痛苦,趴在地上嗬嗬喘气。
但他们并没能挣扎多久,最多就三个眨眼的功夫,他们便立即气息消散,再没了动静。
谢非言神色一凛。
只不过是远远逸出的气息,就可令凡人大片大片地死去。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是何等霸道的功法?!
这样的人,绝非呼风唤雨、啸海平浪的陆铎公可比!
但,如果他不是陆铎公,他又是谁?!
就在谢非言脑中念头闪动间,天边的火云便滚滚而来,瞬息而至。
紧接着,一个人影在他面前显形。
·
半个时辰前。
当滚滚的火点亮了东海岸的夜空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并非他人,而是一直坐在屋顶上思考人生的沈辞镜。
到了这会儿,离白日里的那场冲突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但沈辞镜的酒却迟迟未醒。
关于这一点,倒不是因为沈辞镜的酒量太差,而是因为直到片刻前,他才从刘老头絮絮叨叨的盘问中脱身,而微醺的状态有助于沈辞镜的思考,于是沈辞镜便任由自己沈浸在这飘飘然的状态中。
刘老头问他:“小镜,你方才是去见了何人?”
沈辞镜道:“我去见了一个喜欢我的人。”
刘老头倍感诧异,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年轻尚轻,又长年苦修,与人打交道的时候少之又少,又哪里知道他人是否是真心喜欢你?”
沈辞镜摇头:“唯独这一点,我明白。”
为何明白?
为何唯独这一点,你明白?
刘老头不知道沈辞镜这样的笃信从何而来,只当这是少年人的倔强与轻狂,知晓自己劝不动,便叹息着转开了话题:“那你们又去做了何事?为何满身酒气地回来?”
沈辞镜皱着眉,摩挲着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有些赧然:“我不小心做了些冲动的事。”
刘老头心中一颤:“什……什么冲动的事?”
沈辞镜吭哧了一会儿,没说什么,但他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好一会儿,他说:“我知道是我莽撞了。”
是的,仗着酒意,仗着对方喜欢自己,便强吻了别人。
这样的事怎么想都不算君子所为。
“但我不后悔!”
沈辞镜不后悔。
因为这是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实在是太喜欢那人看向他的眼神了,太喜欢那人对他的喜欢了。
这样的喜欢,就像是混沌无觉的世界中的第一缕火焰,几乎是在它出现得瞬间,就引走了沈辞镜所有的注意力。于是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喜悦,也难以控制自己回应这样份喜欢的心情,忍不住亲了那人……仅此而已。
而直到沈辞镜亲上谢非言的那一刻,他恍然醒悟,这样的火焰之所以分外绚烂璀璨,是因为它并非是“喜欢”,而是“爱”。
这个桀骜不驯又肆意飞扬的男人,是爱着他的。
这一刻,沈辞镜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感到自己被这样的爱意引诱了。
于是他决定回应这份爱意,决定喜欢这个人。
“不过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不过在沈辞镜决定回应这份爱意后,这个男人的表现却与沈辞镜所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