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无力的问两个儿子。
刘志全闷声闷气的说:“刚开始几家记住了,后来一个接一个的放下东西就走,哪儿记得住。”
刘志双跟着点头,问:“娘,这东西咱们都收下吗?”
连谁送的是啥都没记清,不收下怎么办?夏菊花愁的就是这个。她明白大家来的心意,无非是自己带着大伙有了比往年更多的进项,心里感激她。
农村人实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表达感激就是实实在在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人。正因为大家拿出来的都是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夏菊花才觉得这一炕的东西太烫手!
平安庄各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心里太清楚了,要不重活一辈子也不会做什么生产队长。自己做生产队长是为了明年大家能抗过天灾,可不是为了拿人家的好东西。
“娘,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刘志双见亲娘一直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夏菊花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你有啥主意?”
刘志双就看他哥,夏菊花气的给了他一巴掌:“那是你亲哥,你还想瞒着他?”骂完才想起来,虽然还没分家,两个儿子却都各自成过家了,刘志双遇事儿想瞒着刘志全,虽然自私,却是他能办出的事。
刘志双没恼,反而冲夏菊花笑了:“娘,我不是想瞒着我哥,这事我哥要是不帮忙,还干不成呢。就是想看看我哥有没有胆量。”
夏菊花听了心里一忽悠,马上想到来人之前刘志双跟自己说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也别想。这些鸡蛋,等过小年生产队杀猪,一起炒着吃了给大家添个菜,也不许你……”
上黑市卖鸡蛋肯定好卖,可是红小队也不是傻子,年前对黑市肯定盯的严。真要让刘志双去卖,被人抓住了,这个年过还是不过?
刘志全听的一头雾水,不解的问:“娘,老二想干啥?”
刘志双就眼巴巴看着夏菊花:“娘,我说的不是这些鸡蛋,是咱们村的粉条。”
粉条?夏菊花的些不解的看着刘志双,让刘志双找到机会把自己突然想出的主意说出来:“娘,今天我在那边看到有人卖粉条,好象是四五毛钱一斤。”
四五毛一斤?这个数字夏菊花可没想到。红薯不是主粮,产量也不低,交公粮的时候粮站都不怎么收,一个生产队收个两三千斤顶天了,价格是三分钱一斤。
五斤红薯能出一斤红薯淀粉,一斤红薯淀粉基本上能漏出一斤粉条。也就是说一斤粉条不算工钱的话,也就一毛五六的本钱。
哪怕是四毛钱一斤呢,就是翻番的挣头!
可夏菊花还是犹豫,她教给大家做粉条,是为了不浪费不好存放的红薯,抵抗明年的天灾。如果平安庄的人把粉条都卖了,天灾来了不是一样没吃的?
“娘,你想想,咱们生产队哪家没漏个百十来斤粉条,这要是……都快赶上小半年的分红了。”刘志双见亲娘迟迟不给自己准话,有些着急的劝夏菊花。
夏菊花最终摇了摇头:“这事儿太大了,太危险了,我得再想想。”
刘志双无奈的跟刘志全离开正房,在院子里把刚才刘志全没听明白的地方悄悄跟他哥说明白,小声问:“哥,你说上算不上算?”
刘志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娘不是因为怕卖粉条不上算,而是心疼粉条。”
简单的一句话,把一向比刘志全聪明的刘志双给绕蒙了:“心疼粉条,那还不是怕不上算吗?”
刘志全自己都解释不清,只能没好气的说:“反正这事儿得娘做主,你要是敢自己偷着卖了,我就让娘把你分出去。”
刘志双:算你狠。
夏菊花不会跟两个儿子讨论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的问题,她能想到一起商量的人,只有五爷。所以第二天吃过早饭,夏菊花连场院都没去,就来找五爷。
五爷也已经吃过饭了,正坐在房里百无聊赖的用细蔑条捅烟袋杆。见夏菊花进屋,头一句就问:“咋了,出啥事了?”
夏菊花看了送自己进门的刘大喜一眼,五爷直接摆手让人出去。刘大喜对于自己工具人的地位认识的很清晰,走的那叫一个利索,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既然是想跟五爷商量,夏菊花自然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就眼巴巴的等着五爷拿主意。
沉默。五爷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手无意识的敲打着烟袋锅子,夏菊花觉得时间都凝固住了,不知道五爷要想到什么时候。
“那黑市有没有卖红薯的?”五爷问夏菊花:“要是有卖的,一斤多少钱?”
这个刘志双昨天没说,夏菊花自然摇头不知。五爷点了点头说:“要是志双没啥事儿,让他再跑一趟。就说,就说过几天我过生日,让他替我打点酒回来。”
“五爷你哪天过生日?”夏菊花很实在的问。
五爷笑了:“就是小年那一天。以前日子不好过,哪儿有心思过生日。今年我也七十二了,该过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农村有人忌讳把岁数往前算一岁,也有人往后拖一岁,一到这两年老人的岁数就成了迷。
可是五爷现在把岁数告诉了夏菊花,还要告诉平安庄所有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