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城很多人对赵老太太死在除夕夜,赵家在正月里办丧事有些不满,但是真到了老太太出殡这天,来送的人绝对不少。
甭管心情好不好,生意还是要做的。
经过易申几年的管理,赵家的厂子规模越来越大,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海城商会的新会长都想过让易申去担当个副会长,甚至是名誉会长之类的,只是易申不太感兴趣,他提了几次就不再说了。
不少人的生意都与赵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赵老太太出殡,生意上有关系的人,不管乐不乐意,都得带上死了亲娘的悲痛,过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赵执平闹事根本没躲着旁人,这些人委实看了一场大笑话。
只不过他们不敢惹易申,所以都不敢表露出来。当着易申的面,他们还得感同身受地帮着骂赵大爷,好像赵大爷勒索的是他们似的。
易申当然知道这些人脸上带着愤怒,心里指不定有多笑话赵家呢。
谁都不是傻子,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得一起装傻。
送赵老太太下葬,与赵老太爷合葬之后,易申直奔赵加工厂。贺书兰犹犹豫豫地跟她去了。
正月里海城的天气还有些冷,到厂子之后,管事告诉易申,赵执平嫌外面冷,已经去小会议室了。
易申推门进去的时候,正看见老李谄媚地给赵执平倒茶,陪在旁边的几个管事对他们怒目而视。
见易申进来,一人走过来,小声对她说:“姓李的简直就是白眼狼!大爷许他一点好处,他就要走了!”
易申看向那两个人。
老李有点心虚,但觑着赵执平的脸色,仍旧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二奶奶,咱们做生意的,谁给的钱多就做谁的,这是您教过我的……”
易申举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今儿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想辞职去找管事办手续,我和赵大爷谈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们都给我出去!”
赵执平很是得意,靠在沙发上,两只手都搭着沙发靠背,脚往茶几上面一搁,还在那乱晃。
贺书兰此时也走进来,一见他的样子,眼圈就红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当年最初见你的时候……”
几个管事都在往外面走,听了这话,也都下意识去看赵执平。
他们为赵家做事不是一年两年了。赵执平在海城是个名人,他们都见过他早先的样子。
那时候谁见了赵大爷,不打心眼儿里赞一句翩翩君子?
可是现在……
要不是衣着还算光鲜,单看那张脸那副身板,和那些倾家荡产到处讨饭的大烟鬼,有什么区别?
赵执平看了贺书兰一眼,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没当初漂亮了。”他扬起下巴对着贺书兰,“这几年我不在,你总知道我的好了吧?还闹离婚,笑话,我都没不要你,你还想甩了我?”
贺书兰回身冲外面喊:“你们走!走得远一点,别在这里看我们的笑话!”然后她重重地把门关上,靠在门上不肯转过身。
易申坐在赵执平对面。赵执平见小会议室里没有外人,咳嗽一声,把脚放了下去。
他试图寻找话题:“我记得有个洋医生和你关系不错,你怎么还不做手术?”
易申看他一眼:“没时间。”
赵执平有些讪讪。
虽然小会议室里比较安全,但他们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无话不谈。
易申又拿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一次的东西。”
赵执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过去。
前面的他都认识,因为上次他都见过,有些还用过,但是……
“可吸收缝线是什么东西?”他满头雾水。
易申答道:“缝合伤口之后不用拆线,大概十几天就被人体吸收了。”
赵执平诧异:“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易申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看看茶几上的两个鞋印,很嫌弃地洗了洗茶杯,把水倒进垃圾桶,才又倒上一杯。
赵执平觉得有一点点尴尬。
“老李……”他开始转移话题。
易申立刻打断:“心不在我这里,我留着没用,你喜欢就带走。”
赵执平隐晦地撇了撇嘴。
他单子还没看完,拿起来继续往后看。
“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赵执平看完单子之后,只有这么一个感想。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易申解释道。
做这些东西所用的知识,是无数前辈们用毕生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她只不过是拿来用用。
赵执平沉默片刻:“你接触的人里,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才。”
易申皱眉:“你们还监视我?”
赵执平打个哈哈:“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易申问:“你这次准备用什么理由从我这里抢东西?每次都用一样的,会引起怀疑的。”
赵执平道:“你不用担心这个。”
他准备收起清单,易申一把按在那张纸上:“别急,我有条件的。”
赵执平下意识地去看贺书兰。
贺书兰早已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