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平又上了一次花边新闻,让海城人好好地看了赵家一次笑话。
不过细细想来,近十年来赵家也只上过四次花边新闻。
赵家大爷为了真爱与赵老爷子决裂,赵老爷子马上风,赵家大爷为了大烟与真爱大打出手,赵家大爷为抽大烟大闹赵氏工厂怒打赵二奶奶。
——如果不是后面三次太过密集,其实这个频率算不上多的。
工厂里的管事把赵执平按在地上,赵执平一点也不怕。
“有本事就送我去巡捕房,”他抽出空来就给了旁边人一下,“我倒要看看你个死娘们敢不敢,占了我的厂子还不给我钱,我让我弟弟休了你!”
易申的秘书跑过来,想要帮易申拢一拢头发,看到赵执平凶狠的目光,鼓起勇气挡在易申前面。
“有话好说……”易申软绵绵地抗议一句,赵执平更加得意了。
“你们看看,她也知道她理亏!”管事们见赵执平似乎不再想动手,也不用力按他,赵执平站起身掸掸袖子,冲他们把手一伸:“我的烟枪,给我捡起来。”
一个管事忍气吞声把烟枪送到他手里。
“五万大洋,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赵执平深深地吸了两口,顿觉身心舒畅。
易申脸色更加难看:“秦参谋刚定了一批货,现在没这么多现钱。”
“没有现大洋就用货抵啊!”赵执平吊儿郎当地说,“货不够可以卖铺子卖地,我不信你拿不出来。”
易申低头思索许久,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好,给我几天时间。”
赵执平冷笑一声,又一伸手:“先给我十个大洋,几天不去烟馆,可憋死我了。”
“给他钱,让他滚!”易申咬着牙说道。
钱拿到手,赵执平也不介意易申的态度,哼着小曲儿就离开了。
几个管事围上来:“厂长,这……”
易申脸色铁青:“给他货!他再来这么几次,还有人敢做咱家的生意吗?”然后她又忿忿道:“货到了他手里,他也得有命去卖!把老李叫来。”她又停顿片刻,才拂袖离去。
“老李?”几个管事窃窃私语,“叫老李去干嘛?平时不是有瑕疵货才让他带去乡下,原价买了骗骗那群泥腿子吗?厂长叫老李做什么?”
另一人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下:“你这还不懂?大爷坑了咱们厂长一次,厂长也要用瑕疵货坑大爷一次呗!你还非要说出来,传出去大爷再来闹,你担着?”
那人急忙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三天之后,赵执平从赵氏工厂拉走了十辆卡车的货。赵执平满面春风地站在厂门外面,两手揣在袖子里,非常得意。易申等到所有东西搬上车,出来与他敷衍几句。
“易厂长,破费破费。”赵执平笑得很是灿烂。
易申假笑:“祝大伯生意兴隆,早日回笼资金。”
赵执平跳上最后一辆卡车走了。
几天之后,他又来了。
“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就这么坑自家人的吗?”门卫拦着不让进,他就在厂子门外骂,“你给我的都是什么破烂东西?”
不少人围在厂外窃窃私语。
赵执平这两天找铺子帮他买东西,谁知打开箱子之后,只有上面一层看起来光鲜,下面的货物都是糟烂的,他降价都卖不出去。
易申在几个管事的保护之下走出来,她脸上的淤青还没好利索。
“你说什么胡话?”她冷冷地说道,“东西是你亲自查看过的,收条是你亲自写的,有什么问题当时不说出来,现在过去这么多天,你又要来闹事?”
赵执平气得满脸通红:“恶妇!”
易申压根不理他,转身回了厂子里。
赵执平多方打点,没人肯为他出头。想回赵家宅子闹,赵老太太早就瘫了,话都说不成句,赵执安现在就是易申养的小绵羊,让他为大哥讨公道去找易申,做梦都不用想。
赵执平一气之下带着东西就离了海城。现在海城周边都知道他手里的货被易申做了手脚,他在附近是迈不出去的,想忽悠人只能往远处走。
但往远处走,就不太平;十几车的东西,运到哪里去都不是容易的事,就算一路平平安安,运费也要花上一大笔。
“这仇我记下了。”他临走的时候撂下狠话,“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赵执平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就不再有人议论这事了。
说到底,不过是赵家二奶奶坑了大哥一笔钱而已,这时候一个人离开了,众人也就渐渐地忘了。
赵执安倒是因为这事提心吊胆许久,生怕易申把对赵执平的怒气迁移到他身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敢出现在易申面前。
他的脚裹了一段时间,不过到底只是脚趾骨折,足弓没有受损,养了几个月就能下地走路了,再往靴子里多垫点棉花,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除了阴天下雨的时候有点脚疼。
于是赵老太太发现,她的二儿子变得贴心了许多。现在一有变天,她二儿子就会过来嘘寒问暖。
虽然赵执安只能口头上表示关心,最多给她端个茶碗,但老太太仍然觉得很是舒心。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