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了?”姜白芷把过右手, 随口问了一句,“换只手我再看看。”
吴金花换成左手,仔细盯着姜白芷的表情, 可惜姜白芷这么多年给人看病把脉,已经养成了任何情况都面不改色的本领,一般人没法从她脸上看出情况的好坏来。
“应该有两个月吧, 我那事儿有两个多月没来了。”
女人们判断是否怀孕的两大表现,一是月事停了,二是明显孕吐。
姜白芷点点头, 然后闭着眼, 专心感受着脉象。过了有一会,她才睁开眼,再次观察一番吴金花的脸色、舌苔等,笑着说:“虽然这个节点把脉不能特别准确地判断胎儿状况,但就我所观察到的, 您这胎怀像还不错,没什么问题。不放心的话, 怀五六个月、还有快到九个月的时候,可以再找我看看。”
似是想起胡家比较贫寒,姜白芷又加了一句, “您这是喜事,喊我来瞧一眼, 也算是让我粘到喜气了,不必另外给我什么。”
“这怎么好意思,听说你在编书、教徒弟,怎么好麻烦你特意来给我看看。知道这胎怀的稳我就安心了,以前又不是没生过, 我心里有数的。”
吴金花这番话语,也代表着当下大多数普通妇女的心态。
“唉,”姜白芷忍不住暗自叹气,“婶子,我有个想法,要不……”
她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先向吴金花提出,让她抽空跟自己学点妇产知识,没想到胡嘉鸣在这会儿回家来了。
“娘,我回来了,有啥活要我帮忙的不?”人未进门,声音先到了屋里人的耳边。
胡嘉鸣怀里还揣着一本新的“笔记本”,一蹦一跳从外头回家来,自个推开院门,转身又给合上,然后带着大大的笑容看向屋里。
他以为会看到他娘出来,万万没想到,看到的是姜白芷跟他娘一起坐在堂屋里。
“白芷姐姐怎么……”他愣了一下,眼睛瞟到桌上那个小麻布本子,额头、背上猛地冒出细密的冷汗来,立刻冲进屋去,将东西麻利藏到自个怀里了,然后才白着小脸,看着姜白芷,想看出她到底有没有发现小本子里的偷学内容。
姜白芷只是笑笑,没做什么其他反应。
见此,胡嘉鸣心下稍松,觉得自己的秘密没被发现。
但做了坏事之后,见到正主,这个正主还是对他有恩的,胡嘉鸣就很心虚,低着头站在他娘身边,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你这孩子,也不好好跟你白芷姐姐打招呼”,吴金花摸摸儿子的头,“又去哪了,闹得一头汗?”
胡嘉鸣更是心虚。
以往这个时间,是姜白芷在家给徒弟上课的时间。胡嘉鸣午后在家歇了歇,便预备去姜家院子外头踩点,等姜家两个哥哥弄了鸭食带出去,再□□进去躲着偷学。
结果他今天按照惯例跳进去,却发现讲堂里头,只有郭子仪一个人在写写画画,跟上午一样,根本没见着姜白芷。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姜白芷,偷听到姜家人说姜白芷出去了,这才回家来。
哪里想得到,姜白芷出来,是到他家来了啊。胡嘉鸣都快吓死了好吗。
姜白芷大致猜出是什么情况了,只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不到十岁的孩子,挨着他娘,一脸心虚又有些害怕的小表情,姜白芷忍着笑意,只开口问:“婶子,嘉鸣今年多大了?”
“他啊,三月初生的,刚过九岁整的生日不久,已经算是十岁了。”吴金花一边回答着姜白芷的问题,一边轻轻抚摸着儿子汗湿的额头,将他的汗意拂去。
对于这个儿子,吴金花心中有些愧疚。只怪当年她父母轻信了外村媒人的谎话,没有找其他人仔细问清状况,就将她嫁给了那么个男人。
前夫的父母对她确实还算和善,但前夫本人不行,动辄就打骂她来出气,明知家里没什么银钱,还喜欢偷拿他爹存的银子去买酒。喝了酒在外头惹事,被人教训了,回来又是靠打她骂她来发泄。
即使她在怀着胡嘉鸣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过那个夫君的呵护。
原本她都打算带着东西逃了,然后偷偷联系父母,在外头亲戚家躲几年,等到原来那个丈夫忍不住重新娶了妻再回家,那会她就能自由了。
可惜正做着准备,却发现自己怀了孕。
第一次怀孕,她经常遭受打骂,身体跟精神状态都不好,孕吐又很严重,就不敢做些别的事情,只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等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太小了,她也不舍得抛下,就一直那么养着、护着,越来越走不掉了。
她父母兄弟知晓她的处境,跨了两个村子,到前夫家闹过几次,也将她接回家住过一段时日,可又有什么用呢,前夫当时认错认怂了,等过段时间,又会变本加厉地打骂她,甚至还会伤害幼小的儿子。
前夫的爹娘,或许能忍受儿子打骂媳妇,期间稍微保护一下吴金花,别叫儿子真把人给打残打死了,但他们不能容忍儿子打孙子。
他们的年纪渐渐大了,越发管不住儿子,害怕儿子哪天真把难得的唯一孙子打坏了,加上吴金花总是孝孝顺顺地侍奉他们,又一直说她快护不住孩子了,男人要把他亲生儿子打死等带着恐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