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齐清黎相信乐笙的真心那样,其实乐笙也从未真正的怀疑过齐清黎的真心。
只是那日突然得知他要回齐国的消息,她太震惊了。
有些时候,理解归理解,但要说完全不会不高兴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是她最在意的人。
所以那天她才在知道他连离开这件事都要瞒着她后,感性压过了理性,忍不住宣泄了心中不好的情绪。
知道他今天离开,她还是忍不住过来送行。
只是心中到底还赌了一口气,故意站在一个她能看到他,他却不知道的角落。
只是乐笙望着那路尽头的方向,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微妙的不安。
似乎有什么很关键的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雨下的更大了,玉磬担忧地催促了两次,乐笙才回了皇宫。
心中那股不安没散,乐笙拧了拧眉,换了方向朝东宫而去。
东宫乐笙经常去,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她都不用去通禀的,直接恭恭敬敬地让开。
乐笙进去后没看到太子,问了东宫的太监总管,李总管回答说:“太子殿下刚从宫外回来,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
宫外?
乐笙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一下联想到了齐清黎。
大哥是去给阿清送行的吗?
这几年,从太子的言行中,乐笙看得出来太子是真的挺信任齐清黎的,甚至隐约有那他当知己的意思。
然而电光火石间,乐笙却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她无意间忽略的关键点——大哥为什么会信任阿清?
大哥的信任,也就间接等于是父皇的信任。
从前她就担心齐清黎的才能暴露会被楚皇忌惮,但后来他故意要露才她也顺水推舟的帮了他。
因为她相信他这么做自有原因,也肯定有办法消除其他人的忌惮。
她性子一贯懒散,既然确定齐清黎能搞定,也就没过过问。
但现在乐笙细想之下,才发现了问题。
阿清是用什么才取得了父皇和大哥的信任的?
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保证,以父皇的性子是不可能放心的。
那这个保证是什么?
乐笙知道这是最关键的地方,知道这点的出了齐清黎就只有太子他们。
她没让人跟着,径直去了书房。
即便是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乐笙也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门口,她正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抬到一半的手顿时僵住。
玉磬刚在前殿等了一会儿,就见乐笙回来了,表情很是不对,像是丢了魂儿。
“公主……”
她赶紧过去,乐笙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地朝外走。
玉磬不敢再多问,跟在乐笙后面回了永宁殿。
一回去乐笙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脑子里还回荡着在书房外听到太子的那句话。
“毒入骨髓,时日无多。”
乐笙看着手里那根紫玉簪,眨了眨眼,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原来如此……”
乐笙如其聪慧敏锐,只从偷听到的那只言片语,便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也是,一个将死之人,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纵然再怎么惊才艳艳,也不足为惧。
不仅如此,还能最后为自己所用一次。
一切的疏远和逃避都有了更深一层的解释。
乐笙抬手抹了眼泪,可却越抹越多,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面了。
只要一想到齐清黎曾经温柔的笑容下藏了那么多克制隐忍和痛苦,她的泪就止不住。
她的心就痛的揪紧,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每一寸呼吸都在刺痛。
十天后,使团回到了齐国。
那个十几年前毫不犹豫地将齐清黎舍弃的齐国皇帝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一样,带着满朝文武去接他。
齐清黎看着那比记忆中苍老了些的男人的虚伪笑容,眼底闪过讽刺的笑。
周围那些朝臣看向齐清黎时的眼神里几乎没有应有的尊敬,有打量有怜悯,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这阵仗也不知是想迎接他,还是想羞辱他呢?
一个在敌国当了十几年的人质的太子,再回来时不会有人在意你曾经历过什么,受过多少苦。
在这些人眼中,他不过就是个空有头衔,毫无势力的太子,迟早被废。
大概某些官员还会不满用十座城池换他这个废人回来吧。
齐清黎没心思跟齐文彬在这里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借口说路途辛劳便回了宫。
曾经齐清黎是跟随皇后住在后宫中最奢华的宫殿里,如今在回来,却被安置在了一座荒废已久的偏远宫殿。
甚至连临时的打扫都打扫的不尽心,齐清黎刚踏入便被空气中弥散的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
阿莫不满地拧了拧眉,让宫人再去打扫一遍,可那些被分派过来的宫女太监却只是敷衍了事。
阿莫满肚子怨气,也知道指望不上那些人,自己拿了工具先去将齐清黎要住的地方清扫了一遍。
他心想,这还不如留在楚国呢,长悦公主对殿下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