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话一出口,场上顿时平静下来。
众士子相互看着,有士子有心上台作诗,然而王粲珠玉在前,做的差了只能惹人发笑,不如不做。王粲乃是天下有名才子,论吟诗作赋,在场的谁能比得上他?
眼看无人敢于上台,刘表面色不虞,正要继续说话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下有一诗,敢请诸位批评指正!”
随着声音,但见围拢台前的士子如同波浪一般往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往高台的道路,就见道路上,一个,一个身穿麻布短襟的少年款款走来,刘表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观这少年服色,分明是哪位士子的随从,竟然敢在这种煌煌文会盛典发言,简直不成体统!
徐庶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张淼开口后走向高台,他没有想到,刚刚和自己说话的这个贫困少年,竟然有勇气在这个场合作诗。
“元直,那少年是谁?”一旁的崔州平低声问道。
徐庶道:“他说他是湖阳张淼。”
“难道不是哪个士子的随从?”崔州平诧异道。
徐庶苦笑了一下,心说我哪知道啊?我刚刚不过是出于礼貌,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
“丽华,那可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人?”邓嫣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淼走向高台,问身边的堂妹邓丽华道。
“是,是吧。”邓丽华同样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淼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还要作诗,你懂得作诗吗?
对曾经试图调戏自己被自己打晕的张淼,对救了自己和家人性命的张淼,邓丽华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只是三水村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有一个族长的爹,也算是有些见识,可万万不该在这种场合卖弄啊,没看到高台上坐的都是什么人?那可都是荆州掌握大权的的人啊!邓丽华不由得开始为张淼担心了起来。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张平,他完全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作诗,什么是诗,就是刚刚台上那叫王粲的猥琐丑男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吗?阿淼又怎么懂得作诗?这是要搞那样啊!
就在各种目瞪口呆之中,张淼缓缓走到了台前,然后被拦住了......
“汝是哪家随从,也敢大放厥词,不看看台上的都是什么人?”一个负责秩序的吏员看到了刘表的脸色,伸手拦住了张淼去路,低声呵斥道。
不远处的邓舍也看到了张淼,大惊,慌忙跑了过来,张淼是他带进来的,若是出了事情,他难逃干系。
“这是我家从人,不知怎的跑到了这里。”邓舍陪笑道,然后对张淼低声呵斥,“快出去,这里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张淼平静的看了邓舍一眼,淡漠的道:“邓君,我可不是你的从人,而是你兄弟一家的救命恩人!”
然后不理有些尴尬的邓舍,面向那个吏员厉声道:“在下湖阳张淼,良家子弟,并非谁家随从。刚刚州牧让大家登台作诗,难道你敢违抗州牧的话?”
“这...”那吏员露出了为难之色,回头看向台上。毕竟刚刚是荆州牧刘表开口让大家作诗,若是阻拦的话岂不违背了刘表的话?
“使君,既然此人要作诗,全当乐子听听便是,闹出骚乱有碍文会名声。”坐在刘表左侧的蒯越低声劝道。
刘表微微点头。
终于无人阻拦,在几千双目光之中,张淼缓缓走上台阶,心中却没有一点的紧张。毕竟,咱也是曾在上万人参加的开学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过言的人,咱也曾和高官高官握过手,这点场面算得了什么?
“湖阳张淼,你说你要作诗?”见刘表不说话,宋忠只好扮作主持,向张淼笑问道。
张淼先向正中的刘表稽首行礼,然后平静的道:“正是。”
“如此,便请吧。”宋忠微微一笑,洒然退下。
在万众瞩目之中,张淼缓缓开口了。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嗯?刘表愣了,他原以为面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不过是想哗众取宠罢了,没想到这两首诗听起来还挺有意味。
“这两句不错啊!”崔州平轻轻说道。
徐庶没有说话,随着张淼的话语,在徐庶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头戴胡缨的赵国侠士,背着明亮的吴钩宝剑,坐在配有银鞍的白马,在旷野中肆意的驰骋!豪侠的生活,行侠仗义,正是自己少年时的写照啊,可惜那样的生活已经一去不返了......
台上,张淼缓缓踱步,清冽的诗句从他口中缓缓说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燕赵侠士,银鞍白马,十步之内,稳杀一人,千里关隘,不可留行。完事以后,拂衣而去,不露一点声,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