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夏天的努力,地下水终于被引出来了!
小乙说拥有了一条大河,其实不完全正确,因为这条河现在只有雏形,还不到大河的规模,但随着开凿口不断放水、蓄水,大河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辛苦葛老了,没日没夜的勘探地形和地下水的走势,才找到最合适的出水口。”
杨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简化字的事儿她把葛老得罪了,老爷子最近见到她都是臭着一张脸,浑浊双眼中那痛心疾首的几乎要凝成实质溢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杨久知道了一些葛老的传承和根脚,知道他师承的门派能够追溯到战国时期的阴阳家,是“阴阳说”的一个分支,虽然核心依旧推崇“阴阳五行学说”,但又融入了大道至简、游学著述等等思想,他们对世事万物有着一套自己的看法和体悟,可谓是源远流长、传承古老。
这支流派没有湮灭在战乱和朝代更迭中,仰仗的不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内部消化,据葛滔说他们讲究师承,有道是“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收弟子讲究一个缘法,但门派中人一生所求不是传承下去,而是著书立传,把师门共同编写的书籍写出来。
杨久有幸看了一眼这鸿篇巨制、不知道累积了多少人心血的书的书目,发现囊括了天文地理、社会人文……就是一本大百科全书啊,一旦出版,绝对留存后世、万古流芳。
扯远了,还是要说葛老本人,杨久以为他是个兼容并包的人,没想到在尊重先贤这事上格外的执拗,她感觉伤了一位老人的心啊,特别是葛老看着孩子们写的作业,那种茫然、失落几乎淹没了杨久。
“唉,最近都不敢见到葛老。”杨久苦恼地说。
“公子啊,我觉得还是要老先生自己想通的,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小乙跟着杨久皱眉苦哈哈地说。
“说不定适得其反,让葛老厌烦。”小甲端着水盆,“公子,水来了。”
“嗯。”杨久说,“虽然劝说无用,但不能够避之不见,再造成误会就不好了。给葛老做点好吃的怎么样?他那么喜欢吃鱼,我给他做糖醋鱼怎么样,跟松鼠桂鱼一个做法,上面撒上松子儿,看着好看吃起来美味。”
“老人家口重,糖醋口的他会喜欢的。”小甲投着洗脸巾,拿出来时双手轻轻地拧着布巾,送到杨久手上时绝对温度和湿度刚刚好的。
杨久擦着脸说话闷闷的,“你说得对,老年人味觉退化了,淡点的菜都尝不出来,我看他就很喜欢酸菜鱼、水煮鱼这些重口的,就不知道糖醋口这种喜欢不?要不,多做几道,正好有麻椒,我就做一个沸腾鱼,麻椒放在鱼片上滚油浇上去,刺啦,味道瞬间爆裂开来,又麻又辣,呛得人眼泪直流,但就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小乙擦擦嘴角,“公子说的我都要吸溜口水了。”
“哈哈哈,相比较鱼我还是想吃鸡,想吃白切鸡呢,嫩嫩的。”
“小穿估计不大乐意。”小甲逗趣地说。
杨久笑了起来,“那就背着它吃。”
小甲小乙飞快交换了眼神,把公子逗乐了、一扫阴郁,他们就成功了。
小甲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公子,大河那边有鱼从出水口冒出来,来报的时候说是正在捞鱼,不出一个时辰应该能够送来。”
“地下冷水鱼啊,那个味道好。”杨久愣了愣,她忙补充,“叮嘱着,可别捞绝了,须知竭泽而渔、贻害后人。”
“是,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去说。”
杨久点点头。
开凿出水的时候她没有去,现在大河蓄水的时候她也没有到场,一心扑到学校的建设上。她的目光落在窗外,她知道在远处正有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正在从无到有。
一个夏天,数十万工时投入进去,硬生生把原本就凹陷的土地深挖了一丈,蜿蜒出数里。因为这条地下河深深藏在地下,引出水着实花费了一番力气,但效果是好的、结果是好的,造福的人极多极多。
有了它,幽州的干旱一下子就缓解了。
葛滔预测这条河的出水量不会低,因为蓄水的速度极快,待大河平静后说不定还要继续开挖,把绵延数里的河引出十几里、几十里甚至是百里……那就不仅仅是造福幽州百姓了,沿路能够惠及的百姓数不胜数,包括靖州、单州。
冷水鱼的肉质更鲜嫩、味道更鲜美,中午吃的这一顿把葛老乐得合不拢嘴,一扫多日的阴霾,他说:“经过多日思虑,我接受简化字了。”
饭后小憩的时候葛老突然这么说。
杨久怔,“先生认可了,不再说我有辱斯文、数典忘宗了?”
葛老瞅了杨久一眼,叹口气说:“我说有用吗?你会停止简化字的推广吗?”
杨久摇摇头。
葛滔释然地笑了笑,是和简化字也是和自己,“那便是了,既然无法更改,为何不试着接受。”
这话是杨久说的,大白话,意思通达明显,他说:“苍颉造字后文字也不是一成不变,早前的篆书又有几个人能够看懂,先贤要敬、要尊,但不能够迂腐教条。”
“得到老先生的认可,我信心大增。”
葛滔摸着无须的下巴,怅然地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