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禛商量后,“英雄帖”的措辞做了细微调整,没有改掉杨久的通俗大白话,他反而对清晰明了的内容非常欣赏。
赵禛赞不绝口,“这种行文方式很好,值得推广。”
杨久就乐滋滋地说,“真的吗,我还以为太直白了呢,没什么文采。”
赵禛摇头,“告知百姓的要务实,不是作诗做文章的文采风流,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杨久,你做的很好。”
这么正式地喊自己名字,杨久觉得是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要不求来点实际的,比如加工资?
话说,她有工资吗?
杨久看赵禛。
赵禛被看得心中渐渐升起疑惑。
杨久轻咳了两下,对着手指支支吾吾地问,“我有工资吗?就,月钱。”
赵禛愣住,看着面前垂头懊恼不已的姑娘,他喉结上下滑动,唇角扬起,一丝轻笑忍不住从嘴边流泻而出。
杨久被笑得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啊,不准笑,啊啊啊,不准笑,你还笑……赵禛,你笑了诶。”
她用右手手背撑着小巧的下巴,好奇地看着他,左手抬起来,纤长的食指点在他的嘴角,“感觉到了吗,上翘的弧度,弯弯的唇,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我以前应该多读几本诗集,现在便可以出口成章,说出一些让你心神动摇的婉约篇章,‘崖岸边的雪松枝丫上挂着一轮弯月,清寒不减,却添温柔。’随便整两句,现编现卖,希望你喜欢。”
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个,陈松延和旁边几个伺候的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房门未关,敞亮地可以看到室外,但没有人过来打扰,抽出嫩叶的枝头在春风中摇曳,鸟儿在树叶间跳跃,啾啾鸣叫,如若忽视虫害,当真是温柔的春天。
偷一丝空闲,在小小的时间里放纵自己沉溺,赵禛按住在自己嘴边作怪的手,“喜欢。”
“嘻嘻,不喜欢也没有用,就这胡诌的水平。”
杨久忽然站起身,在赵禛讶异的目光中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亲完后她犹如老练的情场高手,意犹未尽地坐下,嗔怪地说:“别打扰我做事,待会儿再陪你玩。”
语气仿佛拔那啥无情的情场浪子,没心没肺还很渣。
狡猾又笨拙的渔人以为自己抛出了线就可以旁若无事地把钩子收回来,却有心甘情愿咬直钩的鱼一口咬住了鱼饵,没有跃出水面,带着渔人一起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幽幽,表面似泛着浅浅涟漪,但窥不见水下的任何旖旎,笨拙的试探、顺其自然的放纵、轻声的呢喃……都藏在里面。
一切都点到即止,一切都恰到好处。
杨久脸上晕染着春日桃花的美丽娇红,她问:“我的工资呢。”
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却听到了杨久的笑声。
春天主生机,要是没有虫子,那真好。
······
告示张贴了出去,很快百姓群聚,识字的开始自己看,不识字的就等着人读。告示旁边就站着衙门里的普通差役,只要人问起,就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读“英雄帖”上的内容。
“英雄帖”,实为告示,内容浅显易懂:
今有虫子为祸农田,损害极大,眼看春种不成、秋收无望。幸发现禽能除害,然禽类数量不够,府衙现向百姓收购禽类,鸡鸭不限,以市价购买,望百姓慷慨相助。
有什么文采吗?
没有。
事情说清楚了吗?
清楚了。
北地相较于南地,那文风是相当弱的,从戎者多,科举者少,本来识字率就不高、文盲极多,咬文嚼字的就更加看不懂了,此告示一出,差役稍微解读大家就懂了,这是让城中百姓卖自己的鸡鸭给衙门,衙门以市价购买。这是什么好事儿啊,不是强征强收,而是花钱买,大多数人家养鸡养鸭就不是为了自家吃的,主要还是舍不得吃,只有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才肯杀几只鸡鸭,有钱的除外。拿出去卖,还要承当卖不出去的风险,卖给衙门就是稳赚不赔的钱。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人都要勒紧裤腰带,哪里来的多少粮食喂鸡喂鸭,除了留下生蛋鸡,其它都要清理。
这么一合计,众人纷纷回去收拾鸡鸭去。
幽州三地水少,鸭子养的不多,饲养的禽类以鸡为主,告示贴出去不到半日,衙门前就排起了长队,就听鸡的咯咯咯声不断。
“小鸡要不要啊?”
有差役走过去,一把被大娘拉住,二十啷当岁的差役脸皮还没有练成老油条,被一群妇人围住,窘迫得脸颊绯红,说话结巴,“我去、去、去问问。”
“哎呦,小伙子还害臊了,多大年纪了,娶媳妇了吗,我看你面熟,是不是老胡同……”
小差役差点被问出七岁还尿床的糗事儿,捂着帽子连滚带爬地跑了,那模样像是落荒而逃,看得婶子大娘们哈哈哈大笑。等了不多时,过来回答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个咬着牙签,吊儿郎当的混不吝,那吊梢眼恨不得在众人身上揩把油才走的,他慢吞吞地说:“收,只要家里有鸡,不管大小,都收。”
他晃悠了一圈,又晃悠了回去,见到小差役,抱怨地说:“谁说她们会上来摸的,老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