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理论和奉行的主旨,又该如何自圆其说;难道为了个人的权势和名位就可以自打嘴巴了。
再说自己所需要的名分,可不是他们公推出来这种天然要弱势一头甚至仰仗他人鼻息的玩意;哪里有用真刀真枪一下的拼杀出来的名位更加实至名归呢。
事实上,当街市里因为那场意见不合的冲突,而将这个传闻闹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之时,周淮安亦是得到了相应的基本消息,却是深有些叹息和感触;
这就是来自那些被义军压制下去的,交州城内士绅阶层的反弹和最新对应手段么;仅仅用一个劝进的传闻就让自己麾下义军内部的心思浮动和乱了起来,而产生了不少矛盾和冲突,甚至隐隐有所裂痕的迹象了。
只是他们这显然是风光雯月的正经阳谋手段,至少在明面上只能说是拍歪了马屁或是承错了情;还真不适宜简单粗暴的反怼回去,而伤了明面上“交州士民”劝进的殷切之心,而落人以恩将仇报或是不恤人心的把柄。
然而这个固然是对自己气量和格局的考验,但未尝也不是麾下义军再度自我纯洁的一个机会。至少在这个看起来足有诱惑力和可能性的试金石之下,那些跳的比较欢的家伙都藉此暴露出来;而以他们的社会关系为线索,藏在军队内部那些不够坚定或是三心二意的存在,也得以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当中。
虽然他领导下的义军自有章法而不可能玩不教而诛,以捉摸不定的神秘主义威慑或是喜怒不禁的恐怖手段,来保持上位者权威和控制力的那套;但是至少可以对他们进行适当调整和继续改造,以便在类似的存在在自己的位置上,产生更多负面影响和危害之前,得以淡化处理掉。
当然作为举一反三的“糖衣吃掉,炮弹丢回去”的现代人路数,最后他倒也没有浪费这个劝进的机会;而是在考虑了古往今来的诸多例子之后,将这个有些大而无当的头衔,遥遥转赠给了正在北方率领争战不休的义军之主黄巢;然后再反过来自封了个安南营田大使,权代交州镇守的头衔,就显得更加实至名归了。
当然这也让那些部下们和前来推举的地方代表们,有些叹为观止而发出“居然还能如此出人意料的操作,不愧是扫平南蛮的雄奇人物”的感慨来。
“另外,我打算师法古人立碑题记。以为此番出师之名。”
周淮安再度开声宣布道。
“如此甚好。。”
“这个自然。。”
“领军所言便是。。”
左右只有一片并不意外而唯唯诺诺的迎合之声。
“除了题留战绩和附注诗文之外。。”
周淮安又继续道
“我还打算就近山壁间别设祠,将所有阵亡将士之名都勒记其上,以享世代香火。。”
“什么。。”
这下就像是大石落沸汤而惊起一片哗然大波,就连在场观礼的那些附从武装的头目,亦是有些激动于行色起来起来。
“就算是那些土兵和团练子弟,或又是地方士民百姓,只要在其中出力过的亦不例外。。”
“或可为壮士,或可为义烈,或可为气节。。以张甄表。。”
这其实不过是花费建造一座石碑,加上题刻一片山崖的功夫;放到后世也不过是募捐修缮公益事业的张榜名录而已。然而交州城上下勿论黎庶贵贱却是反响格外强烈,各种当场宣称出钱、出物、出人的表态格外踊跃。
因为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捆绑手段,从道德和义理层面上,将这些安南地方势力都强行绑上周淮安所代表的义军阵营的堂堂正正的阳谋。
毕竟,没有人会拒绝或是不希望自己以及家人,在身后留名传世乃至享受香火祭祀的可能性,而作为这一切的发起和主导者,周淮安也将同他们名声和传说紧密联系在一起。
而敢于拒绝这一切或是在其中阻扰的人,无疑都会成为千夫所指之下众所唾弃的打击对象。对于那些正在暗中算计自己的人,这也算是一种围魏救赵式的间接反制吧。
然而,周淮安事实上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事情的反响程度。
(本章完)
随着义军沿街发布的张榜和大声通告,交州城中很快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而在都护府兼静海节度使的府衙节堂之外,垒起了高台而摆上了郑重其事的香案;除了台下阵列而立的义军将校之外,四处闻讯而来的城中士民百姓,亦是将周围的街道塞的满满当当的。
“瞧瞧,这便是那义军之主的格局。。这是等不及要登台拜将的模样啊。。”
而在附近的一处楼阁上,一名便装的老者亦在轻描淡写的对着同伴渍渍有声道。
“什么义军统领,什么鬼和尚、什么修罗僧,名头倒是响亮,但是在名利权势面前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本以为他就算有这番心思,多少还要些时日来笼络麾下和进行铺垫呢,不想就是这么信心满张而急不可待了么。。”
“还是卫公的一番上好绸缪啊。。不然哪有这种结果啊”
旁边顿然有人赞叹道。
“交州乃是我们世代生息的乡土,可不是随便哪些外来之辈,可以肆意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