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厉肆臣仍不确定,温池是不是在生气。
白日里她去而复返,他错愕也惊喜,情难自禁想握她的手,抬起时突然清醒她的身份,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她避开了。
他克制着收回了手,哑声说对不起,她只是冷淡地再问了声是否要喝水。他恍惚点头,于是,她给他倒了杯水。
之后,她再没有开口。
中途温靳时安排的护工出现,仔细专业地将他守着照顾,她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事需要护工时她会看一眼,其他时候默不作声。
到了晚上,温靳时要接她走,她同意。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她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只是沉默地陪在病房里,看他的次数也很少。
第四天。
是他回国的日子。
一早,医生替他做检查。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会看向门口方向,每一次的细微动静都叫他心生欣喜,但不过几秒又被失望淹没。
都不是她。
她没有出现。
厉肆臣心里清楚,她不会来了,就算她要回国,也断不会和他一起。
可即便如此,从离开医院上车开始,他仍是忍不住目光一直看向外面,内心深处藏着期待能看到她的奢望。
但直到到了机场,奢望始终是奢望。
温靳时安排的是私人飞机,尽管他的伤势已稳定,但还是有医生随行,他坐在轮椅上被小心地安排上飞机。
上飞机前,最后一秒,厉肆臣终是收回了视线,微不可查地敛眸,敛去眸底不该再有的情绪。
进入机舱——
“温池,真没想到,原来你和我堂哥认识啊,他和我说你二哥会顺带把我带回国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不算陌生的声音毫无预警地钻入耳中,呼吸滞住,大脑空白了一秒后,厉肆臣近乎是急切地抬眸朝前方看去。
今日的巴黎暖阳正好,一扫出事后的阴霾。
视线里,她坐在窗口,单手托着腮望着窗外景色,暖阳透过玻璃将她虚虚笼罩,
平添温柔光晕。
她的身旁,程川正一边玩手机一边说话。
万顷欢喜瞬间充斥心脏。
他以为……
“诶,哥?”程川耳尖地听到声响抬头,一下瞧见厉肆臣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池看,顿时想到了出事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
后来温池报平安,他念着他就问了句,才知道他为了救温池中了枪。
这会儿,不知怎么,他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哥,你怎么样?”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厉肆臣面前。
她仍看着窗外。
眸色暗了暗,长指松开,厉肆臣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嗓音低淡的辨不出情绪起伏:“没事。”
“没事就好。”程川松了口气。
厉肆臣没再说什么,由医生推着去了里边。路过她身旁时,她仍然没有看他,仿佛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薄唇微抿,他忍住了没有叫她。
不多时,温靳时出现,没多久后,一切准备妥当的飞机准备起飞离开这座城市。
全程,厉肆臣都闭着眼,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克制住想看她的冲动。却不想,越是如此,脑海中她的脸越是清晰。
视觉缺失下,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比如,她低声回应程川的闲聊,压低了声音和温靳时说什么。或轻声细语或偏软糯,再没有那日对他的冷淡。
厉肆臣的唇,无意识地越抿越紧,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满腔的沉闷在又一次听到程川的声音时,赫然达到了顶峰,只因他想起了出事那天程川劝他的话。
……
十多个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青城机场。
程修带着周秘书以及盛庭医院的医生团队早就等候在了机场,一接到人便直接前往医院。
厉肆臣上车时,视线始终看着前方,然而在上车的那一秒,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转头看向另一边。
——她和温靳时上了车。
他最后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回到别墅是凌晨四点多。
温池准备上楼,温靳时叫住了她。
“不开心
?”
脚步顿住,她咬了下唇,手指绞着,否认:“没有。”
“真的?”
“……”
“好,没有。”温靳时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上去睡吧,明天我让徐林去接小星星回来。”
自从小星星的身世曝光后,他时常会把小星星接过来住段时间,盛清欢不会反对。
温池点头,应了声上楼。
到了卧室,她找出睡袍和卫生棉,下飞机前她意识到迟到的例假来了,好在如今是冬季,衣服厚,就算弄脏了裤子也看不出来。
简单地冲了淋浴,擦干头发,疲倦和时差一起袭来,她躺上床闭眼想睡会儿,然而却是辗转难眠。
冬日夜长,此刻外面仍被暗色笼罩。
又一次翻身后,温池索性爬了起来,光着脚走到了外面露台,裹了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等朝阳升起。
但看着看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