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厉肆臣的大脑有短暂一秒的缺氧,直至温盏的脸清晰,他才像是从梦中清醒。
“我……要见温池。”他挤出声音,胸膛起伏。
温盏没想到是厉肆臣,更没想到他竟然连夜开车赶了过来。她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恳求,是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不会出现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
“我要见她。”大掌蓦地抓紧了铁门,厉肆臣呼吸急促。
温盏下意识看了眼站在一旁没有作声的程修,她的眼睫不停地眨着,半晌,她才挤出回答,不安地淹没在了雨声中——
“池池今晚在……薄言那。”
雨似乎更大了,台风天的风比往日更为凶猛,凶猛地像是要吹碎人的最后一点自尊和信念。
她似乎发现厉肆臣的身体僵住了,眼底像有什么在飞速地破碎。
无人说话。
“地址。”最后,是程修冷声询问她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温盏启唇。
下一秒,厉肆臣转身就要上车。
程修快他一步上了驾驶座,这一次俊脸绷着很坚持:“我来开。”
温盏眼睁睁地看着车子不过几秒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缓过神后,她低头拨打温池的电话。
然而,依然无人接听。
车
里的气压比来时更低,呼吸像是不能。
程修想说话,但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他没办法说什么,更没立场没资格。
能说什么?
怪温池吗?
不可能。
先不说她如今和薄言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晚上住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不是,可她早已和厉肆臣离婚,她是单身,选择谁都是她自己的权利。
最终,程修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将车速提高,哪怕他明白赶过去什么也改变不了。
死寂浓郁沉重。
终于,薄言的别墅到了。
车子堪堪停稳,眼角余光里,副驾驶的门就被用力推开,浑身湿透的厉肆臣身体摇晃了下冲了出去。
“砰砰砰——”
门被厉肆臣拍得震天响,门铃亦被他半秒不停地用力地按着,用力到指腹泛白也毫无察觉。
“温……”
门,开了。
所有的话音戛然而止,在看到她的这一秒。
——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一件分明是男性的黑色睡袍有些松垮地穿在她身上,细白的小腿裸露在外。
玄关有暖灯洒落,照亮了厉肆臣没有血色的脸。
他的身体,僵硬到难以形容。
大雨还在继续,风也在吹,到处都是天气恶劣的声音,可从他头发上滴落下来的雨珠滴在地上,声音却诡异得清晰。
他站着的地方,水晕开了一大片。
四目相接。
他的眼神,赫然和当日房东发给她的照片上一样。
温池攥着门把的手指紧了紧。
“有事吗?”齿间松开,她平静地开口。
厉肆臣猛地清醒。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几度变暗。
垂落下的一只手想抬起,想握她的手,想抚摸她的脸,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压下了那股念想。
“我……”他勉力挤出一丝微笑,在这样难堪的时刻,放软着语调,“四个月到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他说话时,是望着她的,眼里似有光。
可他的身后,没有光。
黑暗将他吞噬。
温池的指尖颤了下,她对上他的眸,两秒后终是掀起了唇开口,嗓音偏轻但字字决绝:“你回去吧。”
微光倏地湮灭,就在他的眼眸里。
她顿住。
厉肆臣挺拔的身形一动不动,玄关处的暖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晕染出一股深刻的狼狈的孤冷。
浑身被夜和冷浸透,他的呼吸很重,始终望着她。
半晌。
“你要嫁给他了吗?”低哑微颤的声响从喉间最深处发出,像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根本无法形容。
“是吗,温池。”他问。
温池背脊绷得笔直。
“嗯,”她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坦荡回答,“下个月。”
眼眸深处像被洒了滴墨,墨很快四散充斥每个角落,厉肆臣敛下眸遮掩,薄唇费力地掀动:“你……”
他难堪地噎住。
好一会儿,他才再挤出声音:“你爱上他了吗?”
像是不敢听她说爱,他急急再开口,带着最后一丝可怜的自欺欺人的希冀:“是为了躲我,对吗?”
答案他早就知道,他却仍要问。
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松开了门把,温池看着他:“如果是为了躲你,早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就会和容屿在一起。”
“厉肆臣,我……”
“你爱上他了吗?”厉肆臣打断了她,还是问了,自虐地要她亲口说,“温池,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字字沙哑紧绷。
“厉肆臣……”
“别说了。”可最后,再次拒绝知晓那个答案,不想听她亲口说的,不能接受的,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