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 这里是贝尔摩德卡尔根酒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下午好,我希望能与贵酒店的客人, 艾略特勋爵通话。这里是玛德·博克小姐,请告诉他, 这是急事。”
玛德一边说着, 一边摆手谢绝了眼前这个圆脸女孩为自己递来的湿毛巾,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必然十分狼狈,双手的骨节都擦破了皮, 脖子上有着骇人的深深浅浅的淤青,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 血痕从发际线一直凝固到下巴处, 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她用一件大衣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好遮掩在打斗中不慎撕破的裙子。
“您确定您没事吗?”这个在邮局工作的女孩关切地低声问道,“我可以帮您叫警察, 如果您需要的话, 我还可以请求我的同事陪您走回您的公寓。这个街区向来都很安全,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喝醉了的流浪汉闯进您的公寓袭击您, 那简直太恐怖了。”
“很抱歉, 博克小姐, 艾略特勋爵此刻不在酒店中,我们可以替您给他留下口信,请问您想要这么做吗?”
玛德用歉意的微笑拒绝了那喋喋不休的圆脸女孩的好意, 对方只得讪讪地离开了。等到她走远了,去帮助另一名前来邮局寄信的老妇人以后,她才再次开口了,“是的,我需要给艾略特勋爵留一个口信——请告诉他,我需要他立刻前来见我,地址是……”
挂断了电话以后,玛德将一英镑留在了柜台上,转身离开了邮局——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电话本身的花费,希望那个女孩能明白这是为了她展现出的那难得的,对陌生人的善意才额外支付的。玛德一边想着,一边频频回头张望着,警惕着任何可能潜藏在身后阴影中的危险——有两个人在适才她经历的打斗中逃脱了,她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们是被恩内斯特·菲茨赫伯派来的,那么就很有可能还潜伏在附近,企图完成中断的任务,或者是将那个被她五花大绑丢在浴缸里的同伙救回去。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久留,因此让艾略特勋爵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是最好的选择。
克里斯想必会失望的,她瞥了一眼疼痛不已的拳头,自嘲地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基本的身体锻炼以外,她再也没有练习拳击,几乎都忘了没有任何防护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人身上究竟有多么疼痛。那个脸都被打歪了的男人什么反应也没有,反倒是她闷哼了一声,松懈了一秒,便被人从背后紧紧地钳制住了,而另一个打手则狠狠地向自己的小腹揍去——
要不是今天早上吃下的那块不新鲜的芝士蛋糕——在伦敦实在难以买到正宗的纽约芝士蛋糕,因此哪怕它似乎已经快要过期,散发着有些微妙的味道,玛德也看在它是货真价实地从美国运过来这一点,将一整块买了回去——随着这一拳而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玛德的胃里喷薄而出,又烫又腥地劈头盖脸地浇了那男人一脸,霎时间令这打手陷入了猛烈的恐慌之中,玛德知道自己此刻恐怕就是一具要等到三天过后才会被人发现的尸体。
在那个男人尖叫着他的脸庞要被融化了,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着,企图摸到什么来擦拭的同时,玛德挺起腰肢——衣服就是在那时破裂的——双脚踩在身后男人的大腿上,一使劲便挣脱了对方的手臂,随即便抓起地上的花瓶碎片,狠狠地扎进了那个男人的向自己挥舞而来的小臂上,这一下似乎终于让对方明白了玛德的不好惹之处,他跌跌撞撞地招呼上另一个同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她的公寓,只留下那个上半身全被覆盖在黏糊糊的,半消化了芝士里的男人仍然在原地大吵大嚷——现在他可以把这光荣的故事讲述给自己的浴缸听了。
艾略特勋爵前来的速度快得超出玛德的想象,几乎就在她到达自己的公寓楼下的同时,他的马车也在街道旁停了下来,“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出什么事了?”他刚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就吃惊地大喊了一声,“我一收到你的口信就赶来了,老天,看看你的脸……还有你的手……”
玛德悻悻地将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的手指又塞回了口袋中——她还以为自己能一边等待着艾略特勋爵,一边抽上几根烟呢。她早就猜出对方根本就没有离开酒店,只怕是因为在跟某个情妇逍遥,因此才让酒店对外编出他不在的借口。
“我没事,”她说道,看着艾略特勋爵急匆匆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冲过来查看自己的额头的可爱模样,尽管知道他向来是这样一幅见不得女人受苦受疼的性格,任何一个受伤了的女人都能从他那里得到这般的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该看看另一个男人受的伤,相比之下,我这个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的,你的脖子看起来就像从染缸事故中抢救出来的一片破布,我相信这根本算不了什么。”艾略特勋爵没好气地说着,掏出了一块手帕,捂在她的脖子上,又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她额头上,遮盖着伤痕,就像捧着某种脆弱而已经支离破碎的植物般扶着她,往楼上走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博克小姐?”
忍耐着上楼梯对她扭伤的脚踝带来的疼痛,玛德一五一十地将发生了什么事简要地向对方说明了——那三个打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