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恩内斯特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库尔松夫人,”即便听到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路易莎也没有让自己心跳的紊乱在表面上表露出来, 只是恰到好处地流露了几分惊讶,“难道你的意思是, 康斯薇露是打算通过恩内斯特来达到伤害我的目的吗?”
“如果我是她, 路易莎小姐,我就会这么做。尽管我不会用‘伤害’这个词来形容,我会用‘败坏名誉’。”玛丽·库尔松哼了一声, 路易莎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但这个小失误在真正值得担忧的问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康斯薇露有可能发现她与恩内斯特之间的关系吗?
如果对方的计划仅仅是如同玛丽·库尔松所说的那般, 要栽赃祸害恩内斯特来污蔑她的名声, 那么路易莎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甚至巴不得对方的手段越狠毒, 栽赃的罪行越残忍,如此才越能让她事后在阿尔伯特的面前塑造出一副无辜的受害者模样。真正让她恐慌的, 是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有关恩内斯特的情报。
自从与杰弗森订婚以后, 假借着要去美国筹备婚礼这个借口,路易莎迫不及待地从斯温纳德厅中搬了出来, 并借机切断了除了母亲以外大部分家人的联系。从那之后, 她就再也没有与恩内斯特见过面, 也不曾听说过任何与他有关的新闻。他的确试图与自己联系过几次,但路易莎从未回应过。她很谨慎,为的就是确保任何人打算调查她的生平时, 都将看不到任何有恩内斯特印记的踪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盯上了恩内斯特吗?”她询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我的情报网也就只能探查到这么多消息——似乎有某个被雇佣的侦探利用自己手上的关系,向苏格兰场的警察打听某一类案件的记录,而在这场对话中,那个警察借用另一个警察的笔记本记录下了一个名字,恩内斯特。因为在后一页纸张上留下了痕迹,才被我在那儿安插的眼线注意到。”
有那么一瞬间,路易莎涌起了一股想要询问玛丽·库尔松为何要在苏格兰场安插眼线的冲动。尽管对方的讲述轻描淡写,却也不难看出她口中所谓的“小狗”,阶层不可能太低——要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间谍,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必然是一个需要长期经营,还要大量投入精力与财力才能做到的事情。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企图打探她的关系网,“你的眼线能够探查出那个侦探究竟想要打听哪些案件吗?”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康斯薇露在同时对付我们两个,那么很难说恩内斯特的这件事是否也会牵扯到你——”
“别跟我玩这套,路易莎小姐。别等到火烧到身上了才来向我求助,”玛丽·库尔松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是将她心中此刻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从我们决定合作的那一天起,你与我一直都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要么就一起做这件事,要么就干脆不做,没有人能全身而退,还妄想着能让另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相信你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一点——看在我们的合作关系的份上,我自然会为了你而继续让我的眼线打听有关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事情;而你,路易莎小姐,可以将那篇报道继续看完。我敢说,如今那恐怕会给予你一种完全不同的参与感。”
“如果我之前给了你这种印象的话,库尔松夫人,我很抱歉。”路易莎用她最轻柔的声音向对方赔罪着,尽管她十分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的确就是玛丽·库尔松所说的那般,唯一不同的是直到此刻也没有改变。她拿起了那份报纸,又继续看了下去。
“——不仅如此,艾略特勋爵还向笔者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马尔堡公爵夫人之所以会在自己的婚礼上迟到,并且在婚礼前后,关于斯宾塞-丘吉尔家族与范德比尔特家族之间的联姻是一场金钱与地位的交易谣言不绝的原因,都源自于库尔松夫人。为了阻挠婚礼,她向公爵夫人匿名寄去了一封信,假意揭露公爵阁下某些子虚乌有的‘不情不义’的行为,才导致了震惊伤心的公爵夫人有了想要悔婚的想法。
“为了证实此事,力求为读者还原一个最为真实的事件真相,笔者又给当时在纽约最为支持这一钱权交易联姻理论的阿斯特太太发去了一封电报,得到的回复则证实了艾略特勋爵所说的话。
“阿斯特太太正是因为从库尔松夫人处得到了所谓的‘小道消息’,才对马尔堡公爵与马尔堡公爵夫人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一事深信不疑,由此才在纽约社交圈中散播了这一流言。”
“这一段——也许我们有可供利用的空间。”路易莎停止了,将这部分内容指给玛丽·库尔松看。这一行为或许会有些稍显急切,更有些凸显自己刻意讨好的嫌疑。只是路易莎的心态也不再像此前那般悠闲。在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事件上,她还要继续仰仗玛丽·库尔松为自己挖掘情报,倘若她再不放下姿态,还像之前那般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漠不关心的模样,才是更为愚蠢的行为,“以阿斯特太太的身份而言,她根本不可能随便便回复某个三流作者的咨询电报,更不消说如此公开地站在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