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提醒的,慈恩宫又派了人来:余太后请余晚晴过去说话。
也是幸亏萧翀昨晚上提醒了一句,余晚晴心里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见着慈恩宫来人也是一派从容:“太后有召,妾自当遵命,还请公公稍后片刻,容妾换身衣衫,稍作收拾。”
慈恩宫过来传旨的孙公公忙不迭的应了:“娘娘客气了,奴才在这等着便是了。”
说来,孙公公这些日子倒是听了许多僖嫔深得圣宠的事情,心里倒是很佩服这位僖嫔娘娘。有心人都知道皇帝与太后娘娘不对付,这位僖嫔娘娘身为太后嫡亲的侄女却在宫中得此圣宠,扶摇而上,如今对着慈恩宫来人也是不卑不亢,简直是两面逢源啊!
说真的,要不是交浅言深,孙公公都想向这位僖嫔娘娘求一求这两面逢源的诀窍——他老人家在慈恩宫待了这么多年,眼见着新君登基,权势愈重,余太后却是一味的闭宫养病,他这心里难免要要起些别的心思。
就在孙公公站在边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余晚晴已是换好了衣衫,领着溪午等人抬步出来:“行了,走吧。”
余太后那道填空题可是值十分呢,被四十分实践题难住了的余晚晴自然不可能放弃这道价值十分的填空题。
孙公公忙收拾了自己心里那些个念头,小跑着上去替余晚晴引路。
待得到了慈恩宫,余晚晴便由宫女引着进去给余太后请安。
果然,正如余晚晴事前预料的那样:余太后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变化,她仍旧是如之前几次见面时一样,懒懒的靠坐在凤榻上,身上搭着一条杏黄色的锦被,姿态随意而又雍容。
只是,隔了一段时日不见,余太后鬓发虽是依旧乌黑如墨,端美如秋月的面容上病色更沉,似有几分掩不住的憔悴。
见着余晚晴进殿来,余太后先开口唤了一声:“晚晚......”语声慈和。
余晚晴忙要上前行礼。
余太后却是伸手扶了她一把,拉她在自己她便坐下,轻声嗔了她一句:“你这孩子,早说了自家人私下里不必拘束,怎的还要行礼?”
余晚晴却道:“我心里虽视姑母如亲母,可这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礼不可废。”
余太后摸了摸余晚晴的鬓角,轻声一笑:“你啊,总是这样较真。”
余晚晴没吭声,低着头装人家乖巧侄女儿,只是眼角余光忍不住的往余太后身下的软枕上看:唉,余太后究竟是在枕头底下藏了什么东西?这都垫在身下面了,这要怎么翻啊?
如果她直接手翻的话,余太后该不会和她翻脸吧?
余晚晴简直是头疼死了。
余太后全然没有发现余晚晴正在密谋翻自己的枕头,反到是抿唇一笑,说她:“你这孩子也是,上回便和你说,让你有空多来瞧瞧。偏你自行宫回来却是人影不见,还非得姑母派人去请。”
余晚晴心里想着翻枕头,面上却不禁道:“倒不是我不想来,只是上回出宫,猎场里还碰着了刺客。皇上还说那些刺客是您派去的,我,我自是不信的,只是这事没查清之前,我实是不敢来见姑母.......”
说到这里,余晚晴抬起眼去看余太后,一双杏眸泪盈盈的,小心求证道:“姑母,那些刺客不是您派去的吧?”
“当然不是!”余太后闻言,眼眶都红了,语气却是又急又怒,“你这孩子!我早与你说了皇帝城府深沉,你怎么还不长记性?!竟也信他的话!”
余太后和萧翀虽然不对付,但在说谎上头却很有些亲母子的模样,简直都是说谎不眨眼的天才人物。
反正,余太后说起刺客的事情也是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不带半点磕巴的:“皇帝的话你也信?!我整日里在慈安宫里养病,又知道些什么呢?再说了,就皇帝那样的城府和手段,我一个失了势的老太后,哪里能够把刺客安插进猎场?”
说着,余太后怜惜般的抬手抚了抚余晚晴的脑袋。
她柔软的手掌一直从发顶抚到颈后,动作轻柔,语声慈和,却是绵里藏针:“傻丫头,你哪里知道皇帝的本事?!只怕,那些刺客就是他自己安排的,他这是贼喊捉贼,想要借此离间你我姑侄呢!”
要不是余晚晴也经历了那一场差点就要死人的刺杀,此时听着余太后这样有理有据的话语,看着她这慈和怜惜的姿态,只怕也是要被哄了过去,怀疑人生。
不过,哪怕余晚晴对余太后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会信,但她还是乖乖点头,一副误会了姑母的羞愧模样,小声道:“是我想岔了,竟是还怀疑上姑母。”说着,她像是羞愧极了,整张脸都涨红了,乌黑浓长的眼睫往下一扫,忙又讨好似的道,“我给姑母倒茶赔罪。”
不待余太后应声,余晚晴便从榻边起身来,抬起手,亲自斟了一盏热茶,双手捧着要递给余太后。
余太后自是要给这侄女些面子的,嘴上说着“哪里用你这样小心”,却也不由的露出笑,伸手便要去接了茶盏来。
谁知,余太后的手指才碰着茶盏,余晚晴手上一松,茶盏不知怎的就从她手上滑了下来,盏中滚热的茶水也跟着浇在了被褥上。
余太后脸上那慈爱的笑容不由僵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