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事情轻重缓急,就忙着向贵人自报家门,什么意思岂有不知?
在场不是自幼在宫中长大的沈仲夷,就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五品以上高官,一切心如明镜。
众人看得微微皱眉。
不过从九品下,一个可有可无的最低阶文官,心性不稳失仪于众人面前,现在又有趋炎附势之态,更是分不清当下形势,沈仲夷直接视若无睹。
魏坚身为内舍人,常年跟在女皇身边,这种时常要伴着最高大佬的工作,让其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见邓远文失礼于前,不安分地躲在一边,还打断自己的话,心急火燎地到魏王跟前趋炎附势,魏坚只觉自己一张老脸在魏王和同僚面前丢进了,但现在还有要事要办,只能暂不予多理会,他忙抢在魏王不耐烦之前,先一步厉声喝道:“邓正字,现在尚未到午食休息时间,你不在公堂当差,在此作甚!?”
不愿同僚认为他担任判史馆事期间,史馆一团乱,遂本欲立马打发了邓远文,但话一出口却还是下意识摆出上峰态度。
魏坚此言,只差明说他玩忽职守了,想到自己今年的课考就是由魏坚最近打出来,在九月中旬左右呈报尚书省吏部,看魏坚的神色和语气,怕是自己今年课考别想好了,邓远文心里焦惶,忙不迭又要向魏坚解释,“下官是看差不多要午时了,才离开的公堂......”越解释越心慌,唯恐在魏王和一众五品高官面前落下玩忽职守的印象,又补充道:“真的,下官没有说谎,魏舍人您也知道史馆每日午食前一刻的样子,就有庖人来告知一声今日的午食为何,下官是听了禀告才过来藏书阁的,这也才离开,不信您问刘女史!”
也不知是记着刘辰星再三不留情面的自己,还是迁怒刘辰星害自己刚才丢了大脸,邓远文鬼使神差的就将刘辰星的名讳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反应过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有挟仇陷害之嫌,只当自己一时情急之下的想找人作证,而且法不责众不是?
念头一生,邓远文立马转头看向刘辰星,求证道:“刘女史,劳烦你实话告诉魏舍人,下官可是才过来寻你!”
无辜被点名,刘辰星:......
以前还觉得邓远文虽品行一般,但至少人还是机智,毕竟也是少年成名的金榜上之人,可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闭嘴么?
没看见不算沈仲夷喜怒不形于色的那张脸,其他几位绯色官袍的高官,已面上已经有不耐烦露出了么?
刘辰星继续垂首侍立,低头不语。
现成这么多高官,轮不到她一个九品新进小官开口。
果然,下一瞬,魏坚已是面上掩不住的一沉,喝道:“庖人告知今日午食有什么菜色,和你不到时间擅离职守来寻刘女史又有何关系!?”
看吧,这不就是多说对错,将自己给圈进去了。
刘辰星默默在心中为邓远文点蜡,嘴角却在低着头时微微一翘,这下好了,估计邓远文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寻她了。
邓远文也的确有几分聪明,一听魏坚问话,就为自己辩解道:“下官一直记得魏舍人教诲,说刘女史也乃我们史馆之人,不可却别待遇。下官听庖人说今日午食有过厅羊,念及刘女史乃穷苦农家出身,应当未见识过此等美味佳肴,故前来邀约刘女史到前院公堂一起午食,一来可大开眼界,享口腹之欲,一来自也是可以和诸位同僚相处融洽。”
自认为自己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邓远文说到后面越发气定神闲,这样应该能缓和一下刚才的坏印象,自己完全是出于友好同僚之举。
听到邓远文说到“过厅羊”,就知不好,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急于在魏王和同僚面前挽回声誉,一不注意就多给了邓远文说话的机会,再看邓远文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魏坚闭了闭眼睛,索性不再于邓远文多费口舌了,转身直接向魏王叉手一礼,道:“是下官疏于对史馆的监管了。圣人看重史馆,让史馆待遇一直远胜于其他诸司。如今百姓有难,连圣人都以身作则,节约可己,以示和黎民百姓共患难之决心。我史馆却还如此铺张浪费,食过厅羊这等奢侈佳肴,委实不该。”
百姓有难?
刘辰星讶然。
她每日下午,纵马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所见所闻都是太平盛世之景。
那么,可是京师以外有难......?
而百姓有难,除了天灾就是**。
如今女皇君临天下已经十天之久,当初沈氏宗亲是有造反之举,却早八百年被镇压了。
内无隐患,外也安邦,年年都有番邦使臣来访。
如此就排除了**,那么就是天灾。
彼时的历法为阴历,即一至三月为春季,四至六月为夏季,七至九月为秋季,十月至十二月为冬季。
斯时乃七月中下旬,六七月间,以水旱两灾最为常见。
若无意外,应该就是那一地发生了水旱这类灾害。
刘辰星闻言,一霎那就想到了许多。
如今连女皇都惊动了,魏王还和一众五品以上的官员来查资料,看来不是大州发生了此等灾害,就是相连几州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