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纪榕的脑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琢磨着纪家竟然连个拎得清的人都没有,也是可怜了这个自小就没有母亲的小纪榕了。
好一会儿,其他人从惊讶中醒过神,开始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纪老三的闺女竟是个会说话的?声音跟百灵鸟似的可真好听!”一个老阿婆充满兴致道。
“可不是。”另有人附和。
也有小媳妇替纪榕打抱不平:“不过,这纪家也太荒唐了些,三岁多的小不点,我家的不折腾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竟然还要照顾个头比她大的弟弟。”
董翠枝趁机又跳了出来:“说出来笑死个人,纪大妈可不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目光扫向门内,一脸的鄙夷与不屑。
信奉因果的老阿婆最后感叹道:“造孽哟——”
随着这些人的话语,纪红彩的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几乎想撕碎了纪榕。
可是打眼一看,发现纪榕待在方慧的身后,她虽然可以打遍全村无敌手,但到底不敢和大队长对上,只能恨得咬牙切齿。
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平,现在这个天平斜向纪榕,那站反对面的纪老太瞬间成了众矢之的,被人谴责议论。
纪红彩一张脸臊得慌,眼见这群人占着人多打算欺负人少,不管不顾往地上一躺,就要大吵大闹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去卫生所请医生的社员终于回来了,一道过来的还有松花生产队的大队长李创业。
李创业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会儿没巡逻的功夫,干着活的社员们会突然跑了个七七八八。
要不是凑巧碰
上了去请医生的社员,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那里听完了社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后,李创业的整张脸都黑下来了,目光里泛着郁色,冷冽地瞪了纪红彩一眼。
身为大队长,李创业平时并不怎么干涉社员的家庭问题,但也正因为是大队长,整个生产大队的人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正是国家大力推进新农村的重要时候,纪家闹出来这么个乱子,这要是被其他竞争的生产大队听了去,松花生产大队绝对成别人的笑柄。
李创业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他不屑于跟纪红彩这般妇人争辩,于是将眼神转移到了副队长纪军的头上,面露不满。
纪军最近私底下动作很多,大概是生产大队新一轮选举的时间快到了,既要抱住副队长的职位,又想趁机看看有没有机会往上爬。
李创业心下不快,声音都冷了许多:“这段日子县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官员下乡巡查,怎么,你们纪家是想去报纸上丢脸吗?”
纪家的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果真的被领导下乡巡查到,虐待儿童,上报纸都是轻的了。
纪军虽然作为副队长,因为平时在生产大队里名声很好的缘故,私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比起大队长来半点不差的。
可今天闹出这事,他被李创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一张脸上青白交加,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卑微地点头哈腰,保证会尽快处理好自己家里的事情,不会给生产大队,给组织上丢半点颜面。
有了李创业的插手,纪家众人哪里还敢对纪榕做什么,纪军甚至口头上对纪榕认了句错,这才让别人的议论声停歇下来。
但几个人的心里,都恨上了纪榕。
卫生所过来的医生很快检查完了纪进宝的身体,得出的结论是:“马蜂蛰的刺,小孩子年纪太小了,最好住院观察一下。”
又是住院,纪红彩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进了口袋里的钱又要哗啦啦往外跑的声音。
但是她能晕吗?面前的就是个医生,你要是倒下去分分钟人家还能给她救回来。
跟着医生过来的小护士已经按照医生的吩咐给纪进宝简单
处理了一下伤口,看到纪红彩的那副神情,赶忙憋住笑。
小护士正是上次纪榕夜晚去医院时碰到的那个,隔天去医院没有见到纪榕时还遗憾得不得了。
谁能想到再这种情况下再遇见呢?小护士看了看满脸惊恐好像还没从害怕中回过神来的小团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团子是个好团子,就是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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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葎搭了大清早的顺风车,晃晃荡荡了好半天才抵达纪老二干活的工厂,这是一家鞋厂,地方比较偏僻,是由政府规划开办的,规模不小。
因为工厂里的人在上着工,像纪葎这种外来人员是不允许进入的。
纪葎就站在门外等待,脑海中有印象这一年二哥的岗位调了薪,一个月有四十块钱左右的工资,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只是没多久自己去了北京,就没再留意这边的情况了。
通过播报员将消息传递给了纪二,纪葎等了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纪老二原名纪民,比纪葎大三岁,穿着深蓝色的民工制服,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布帽,大概因为长期呆在工厂里的缘故,皮肤还算白。
纪民一走出来就笑着伸手要去揽纪葎的肩,嘴上问道:“三弟,今天怎么是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