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很清楚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心里明白,当一件事情的事实被极度扭曲之后人心丑陋的想法。
上辈子,她姑姑家也有一个任性的熊孩子,明明贪玩捣蛋无恶不作,却因是个男孩子而被当做了宝,纪榕没少和他发生冲突,但纪榕算什么呢?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本来只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谁也没有想到,顽劣的熊孩子最后会作茧自缚,一只手卷进机器里,成了必须截肢的残疾人。
而纪榕,不过是第一时间的发现者,却被套上了加害者的枷锁,要求负责熊孩子的后半生,那一年纪榕才十四岁。
这件事情成了她往后两年多的噩梦。
索性,她死了。
还好,她活了。
看着和那时几近相似的场景,纪榕的心里恨意油然而生。
没关系,你们不听人话,总还有别人是听的。
纪榕环顾了一圈这群所谓血浓于水的亲人,又扫视到了门外还没看清楚状况的生产队社员,几个老阿婆已经搬来了凳子,心里最后的一根弦松了。
纪榕从来都知道,弱者更容易被人可怜,她现在不过一个三岁半的身子,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而利用别人的帮助,会简单很多。
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走去,期间甚至不小心摔倒过几次,巴掌大的小脸很快蓄满泪水,整个眼眶都通红了,鼻子一抽一抽让人看着就莫名的心疼起来。
纪榕走到了外门,也不直接说话,只是委屈地站着,背脊靠在门边上,扬起脸蛋看向天空的位置,似乎是在努力忍着不要让眼泪落下来。
在纪家门外看热闹的基本都是松花生产大队的人,有些看不惯纪红彩平日做法的,见着纪榕的可怜样就忍不住问了句,“这是老三闺女吗?发生什么事啦?”
小纪榕因为性格的原因,平时很少出现在村子里,众人对她的印象基本都停留在白白嫩嫩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女孩上。
纪榕抽抽噎噎,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纪红彩看着纪榕的模样,心里突然生了不好的念头,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大吼道:“让她闭嘴,把那个赔钱货给我抓回来。”
纪红彩说
着还要自己动手,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尖锐的指甲就要抓向纪榕。
纪榕瑟缩了一下身子,假装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实则是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大妈身后。
纪红彩大叫:“董翠枝,你给我让开。”
好巧不巧,那个大妈正是和纪红彩有过好几次冲突的董翠枝,董翠枝身材丰腴,虽然个子比纪红彩矮,但气势却完全不比她低。
董翠枝二话不说朝着纪红彩吐了口唾沫星子:“我呸,我就不让怎么了!”
董翠枝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要说起两人的恩怨,那还真是从孩童时期就开始了。
两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也是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了,别人顾忌着纪红彩的脏话连篇,董翠枝可不怕,怎么可能说让就让。
纪红彩指着董翠枝的脸,整张嘴不停地抖啊抖,气得不轻:“你个老妖婆,别人家教训孙女你也要管,你家住海边的吗?”
“我管不管的关你屁事,你要是不心虚做这些动作干嘛?”
董翠枝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掰纪红彩的手指,两个人之间气氛迅速升温,一触即发。
最后,还是站在身后的大队长老婆方慧拦住了她们,方慧五十几岁的年纪,眉目慈祥柔和,嘴上说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
面上是不容拒绝的意思,到底也是当了多年的大队长媳妇,方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人的恩怨。
平时只是不大乐意管,但也不能看着两人当着她面打起来。
“行了,你们两个人各自少说一句,听听纪老三这闺女要说什么。”
听到方慧竟然还帮纪榕那个小贱人说话,纪红彩感觉气都不打一处来,连忙站出来反驳:“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董翠枝也凉凉地开口,她倒是放开了纪红彩的手,只是也不想错过这个可以嘲笑纪红彩的机会:“懂不懂地听听不就知道了,纪红彩你不会又做了什么恶心事吧?”
纪红彩噎了一下,见在场的人眼神都看向自己,心知这事逃不掉,一双眼睛看向纪榕,满是警告之意。
大家就看到纪榕的眼睛闪了一下,显然害怕极了,不由都在心里唾弃,这纪大妈私底下不知道怎么虐待人的。
但和纪榕的表情相比,纪榕说
出来的话就简洁多了,她口齿清楚,一点一点将事情叙述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半点遗漏。
尤其是说到纪红彩要她对纪进宝负责的时候,看戏的人齐齐吸了口气,不敢相信还能这样操作……
讲完了事情的经过,趁着众人还在发愣,纪榕连忙跑到方慧的身边寻求保护,“大队长奶奶,我害怕。”
从刚刚那两人的神色猜到方慧的身份,纪榕神情放松多了。
小团子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圆球,躲在方慧的身侧,一只眼睛悄悄探出来,眼珠子里全是恐惧。
这么弱小的纪榕啊!
方慧安抚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