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到医院的时候,陈婷梅还没走。
江舒涵特地把陈婷梅叫到楼梯口,她主要担心护士盯着她们看,那眼神瘆的慌,“阿姨拜托你两件事。哪怕是看在我儿子救了你一场的份上。”
陈婷梅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忙不迭保证,“阿姨您说,我一定答应你。”
“第一件事:你帮阿姨将汉语词典上的字都写一遍。”
陈婷梅一头雾水,写这个干什么。
但是她不敢问,只能点头答应了。
“第二件事:志军刚失去腿,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你能不能请假几天先陪着他。你放心,你的损失,阿姨会补给你。”
这话说得她臊得慌,陈婷梅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姨不用补偿我。”
江舒涵也没强求,不忘嘱咐她,“阿姨希望你态度能好点。别跟他怄气。不瞒你说,他爸已经不要他了。”
陈婷梅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不,这怎么可能呢?
志军说他爸最疼他了。他爸怎么会不要他呢。
陈婷梅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可江舒涵很肯定点头,“我没骗你。”
陈婷梅心里一阵发疼,志军要是知道他爸不要他了,该有多伤心啊。
江舒涵叹了口气,“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开导他。尽量让他振作起来。”
陈婷梅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的”。
谈完这事,江舒涵就让陈婷梅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她有事要办,可能要麻烦她帮忙照顾志军。
陈婷梅点了点头,到病房看了眼正在昏睡中的杨志军,转身离开了病房。
晚上21点,杨志军醒来,得知自己双腿没了,受不住打击,崩溃大哭。
江舒涵也没劝他,让他先哭哭,发泄出来,总好过每天都忍着。
幸好这医院比较人性化,预料到病人得知自己被截肢后情绪会崩溃,临时给他安排一个单人病房。要是多人病房,他哭成这样,别人可就没法睡了。
哭了半个小时,杨志军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也可能是嗓子哭哑了,他停止了哭泣。
医生过来换药。全麻过后,必须要换止痛药,要不然人会受不住。
用了止痛药,伤口处还是很疼,不过这个疼绝大多数的人都可以接受。
江舒涵将下午从医院食堂定的饭菜重新用微波炉热了一遍,让杨志军先吃饭。
杨志军默默接过饭菜,还没动筷子,突然问,“婷梅呢?她怎么样了?”
他还记得大卡车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将婷梅推到路边,其他就不记得了。
江舒涵叹了口气,“她没事。她守到六点多。我让她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
杨志军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吃着饭。
这一夜,江舒涵睡得很不安稳。
杨志军躲在被子里小声抽泣,那种压抑的哭闹让江舒涵心乱如麻,她没学过心理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杨志军。更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惹他多想,她翻来复去睡不着,几乎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起来,江舒涵发现杨志军的眼睛已经肿了,也没戳穿他。
吃完早饭,陈婷梅就来了,江舒涵也没打扰小两口说话,借口要去交警大队报案离了医院。
虽然她知道王国庆找不到,但是她也不想王国庆这个肇事者好过。起码定了案,王国庆会被判肇事逃逸,起码要判好几年的牢。
就算警察一时半会抓不到他,但他的驾照会被吊销,这辈子都不能再当司机。子女入伍或考公务员也可能受影响。
报完案,交警便让她回来等消息。
从交警大队出来后,往右边走了几百米,江舒涵拐进一间律师所。
她以前离过婚,那次对方犯的是重婚罪,法院直接下了判决书。
这次杨建国是无故失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离,所以需要咨询律师。
律师这边给了两条建议。
第一条是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第二条是申请下落不明人失踪后,再向法院起诉离婚。
江舒涵想快刀斩乱麻,所以直接采用第一条。在律师帮忙下,她亲自写了一封离婚起诉申请。
离婚还有一点麻烦,就是得去杨建国老家那边的人民法院起诉,而且不能由任何人替代。
江舒涵拿着写好的材料回了医院。
许是有陈婷梅陪着,杨志军一天都没哭,神态也昨天要平稳。
医院也是思及他情绪转好,将他调到普通病床。
杨志军看到江舒涵时,微微有些发怔,下意识看到她身后,问起杨建国,“妈,爸呢?”
陈婷梅下意识攥紧双手,担心志军会受不住这个打击。
江舒涵面色如常,将自己写的离婚申请递给他看。
杨志军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往日从不吵嘴的父母居然走到离婚这一步。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你爸把我们家的存款全拿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江舒涵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讽刺的话,杨志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