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初夏的风格外和暖,谢琅的目光落在傅陵扶着苏遥的手上,心下却起了些微凉意。
他还以为,不过是当初不得已,才耽搁至今。
没想到一错眼的功夫,苏遥身侧已有了旁人。
凉意之外,是酸涩与微怒。
分明是他先认识的苏遥,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谢琅不动声色地压住心绪:“傅先生和苏兄一起吃的晚饭?”
傅陵顿了一下,挑眉笑道:“住在一起,当然一起吃晚饭。”
谢琅不意头一句便得来这样的回答,猛然怔住。
巷口的气氛骤然有一分凝滞,压得苏遥更不舒坦了。
为什这两个人,能把陈述事实聊得这么……有火.药味?
傅先生和谢兄自打见第一面,就是这个暗潮汹涌的状态。
这两人不大对付,苏遥一直知道,但……
现在好像变本加厉了。
苏遥勉强笑笑,刚想开口试图缓和气氛,谢琅沉沉的眸子便瞧过来:“苏兄,傅先生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
这语气。
住在一起又不是睡在一起,为什么能问出捉.奸的感觉?
苏遥一顿,傅陵已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今日,我家房子突然塌了。苏老板好心收留我。”
谢琅再次怔住。
傅陵微笑,满脸都写着:有本事您家房子也可以塌。
谢琅噎得满肚子火,缓上半晌,才能平复语气:“苏兄身子不好,外人恐怕不方便长久打扰。傅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傅陵笑笑:“等房子修好,我自然就走了。”
又含笑望向苏遥:“我没有其他住处,苏老板不会嫌我麻烦,提前赶我走吧?”
那当然不会。
苏遥最好讲话,更何况,傅先生家的房子真的塌了。
苏遥温和笑笑:“傅先生尽管住,房屋修缮不是小事,一定要确保妥当。多等些时日,再搬回去也不迟。”
傅陵笑着点点头。
又挂着三分笑意,望向谢琅。
谢琅一肚子火,多亏自幼家教涵养好,才堪堪压住。
巷口静默一瞬,谢琅平缓心情,却像念起什么一般,慢慢勾起嘴角:“苏兄前些日子应下我的事,还记得吗?”
什么事?
苏遥思索片刻,方记起:“啊,说是得空要一起去做衣裳?”
傅陵一怔,眸色骤然幽深。
谢琅端起温和笑意,瞧他一眼:“苏兄没忘便好。明日轮得我休假,我一早来寻你?”
“不行。”
苏遥正要应下,傅陵突然开口截断。
苏遥一愣,便听得谢琅笑笑:“这是苏兄早就应下我的事,和傅先生有什么关系?”
谢琅这后半句话咬得格外重。
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
苏遥也不解,为何傅鸽子要突然拦住。
自然得拦住。
苏遥同旁人一起做衣裳量尺.寸这种事,傅相单想想就冒酸水。
傅陵眸色沉沉:“我刚搬来,明日要收拾东西。”
又看向苏遥:“苏老板是房主,我进出库房,苏老板得在家看着点。”
说得有道理。
不是苏遥不信傅鸽子的人品,是进进出出,万一缺少些什么物件,到时倒是说不清。不如早看着点。
苏遥刚要点头,又听得谢琅笑道:“看库房,齐伯也能看。书院中一向忙,我休假,却只明日一天,苏兄来不来呢?”
苏遥一顿。
本来便是他弄坏谢琅的衣裳,谢琅都没生气追究。倘若不去,真说不过去。
苏遥忙“嗯”一声,笑笑:“本就是我的不是,那还是凑谢兄的时间。我明日在家等你。”
谢琅从容一笑。
傅陵眸色深深,默了一阵,却忽然扬眉,缓缓道:“谢夫子说得有理。”
谢琅一顿,傅陵微笑:“收拾东西,吴叔也能收拾。”
又望向苏遥:“可巧,天气热,我也没衣裳穿了。明日我也要同苏老板一道去。”
苏遥愣住。
不是,我不想和你们两只一起出去……
陪这两只一起做衣裳,真的不会在人家店中打起来吗?
苏遥默一下。
应该不会,毕竟都是文化人。
但全程都这么阴阳怪气地聊天,我也受不了啊!
苏遥心内化身流泪猫猫头。
他正着急想着措个什么词拒绝,又念起:不用我措辞。
谢琅本就不喜欢傅先生,应当不会答应。
他满怀希望地看向谢琅,却正瞧见谢琅勾起唇角:“好啊。”
来就来,公平竞争么。
谁能拐走全凭本事。
谢夫子身为正牌竹马,也一点不带怕的。
夜风习习,苏遥看着两个人的迷之微笑,突然头秃。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突然病一场,我的体弱多病属性怎么突然不灵了……
苏老板再次流泪猫猫头。
这两只互相又阴阳怪气地寒暄了一把,也就各自告辞。
桂皮趴在苏遥怀中喵呜喵呜,毛绒绒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