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或者毫不留情的夺取。】
她觉得有点新奇。
绪方梨枝对他露出了笑容。
她躺在地上,银发四散,身体完全不动双手放在胸前,而只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的笑容。绪方梨枝的眼睛在看他但不是在看‘坂口安吾’,她好像在看他身体里面很深的地方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也变成二维的图像了,只要一瞥就能被三维的人类把握本质。然后绪方梨枝坐起来,她胸口处的布料都还是红色的他透过伤口都能看见后面的风景,她却半点不在意的样子,伤口处也没有血流出来。很像舞台上女演员已经死了化妆师画了谁都信服的妆,但现在舞台落幕,她就带着那一身死人妆和其他人一起站在灯光下微笑谢幕。
但这是现实。坂口安吾想。最恐怖的是这个是现实。
红色世界的绪方梨枝看起来很安静。比之前稍微成熟一些,没有说很多话脸上也不会带着挑衅的笑容。但这个时候的她让他觉得非常恐怖。绪方梨枝坐起来的时候布料摩擦窸窣作响。她的手放在身下的血泊上。明明这个距离就算她伸长了手也够不到他但坂口安吾还是在她动手指弹了弹地面的时候瑟缩了一下。何以在她面前这么丢脸他自己心中有数。他在港口黑手党待过见识过‘人性的黑暗面’最惨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会被惩罚。但这是他第一次怕成这样。
绪方梨枝却半点都不在乎,她脸上带着很虚无的微笑注视着几十厘米外的红色地面。它们翻卷着开始爬上坂口安吾的脚。他那个时候想终于轮到我了并且发现自己并不真的很冷静。此前地球变成红色所有人类无法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恐怖和哀伤。那时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如果我也死掉的话’,但现在他发现他还是很害怕。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被这东西覆盖后自己能不能死!
它的性质有点像金属或者说金属就是继承了这部分特性!在港□□易的时候梨枝曾经问过‘要不要更多’还拔了针管,那个时候露出了一个小点那么大的伤口。当时坂口安吾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想想那时候如果太宰治真的说了‘好,你给我吧’的话…还有那时候她一生气就让金属侵蚀了所有人的双脚。当时是感觉被侵蚀的部分和别人连通在一起了。如果他以后都要以一种异样的方式,作为血泊的一部分和所有人连接的话…他的胃部在翻涌他快要吐出来了。但红仍然无视他的个人意愿在往上爬。视野逐渐被红色包围(奇怪的是就算是它们挡住光线的时候他看到的也不是‘一片漆黑’真的就是红色。颜色本来是在光下才成立的但它却完全无视这个定律)
他最后看见的是坐在地上的绪方梨枝。她一只手放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画着线。眼睛注视着地面,露出了像看着死去很久,知道没有办法在现实中再次相遇的小孩遗照的笑容。
坂口安吾在红色里待了很久。
没有参照物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他的肚子没有饿他没有感觉到困,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或者说现在他已经不会再‘疼痛’了。他看着那片红色逐渐感觉到自己就是它们,他开始用颜色的方法去感知这个世界。现在他对生物很敏感对光也有点在意但其他的‘针刺’‘火烧’‘肚子饿’已经再也不会发生了。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薄很大,像是一片海洋,他的边缘永远在蠢蠢欲动想要感染更多的人想要扩张这片海洋想要更多的家人…啊。但他明明已经不再是人类又怎么会想要家人?
不再是。
他想。他以前曾经是人类吗?
后面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一直在红色中思考。等他再次想起自己的名字是‘坂口安吾’也想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取回了意识。
他没有想起父母,没有想起上司甚至连一直坚持的正义都忘记了。但只想起了这样的一个少女。他和她并不是恋人他想到她就会像猎物看到捕食者一样觉得害怕。害怕。这是那时他很少有的人类情感。印象中那女孩都是在距离他有几十厘米的地方。一开始她露出的是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她就一直战斗一直战斗直到打败所有人,但后来那副景象渐渐被一片鲜红所笼罩。鲜红褪去后那女孩并没有被染红。所有东西都改变颜色了但她仍然是纯白的。她坐在血泊中,并不对他而是对什么都没有的虚空露出笑容。
真的是血泊。通常人们这么说就是说‘地上的血泊’或者‘xxx中的血泊’,但这里不是的,这里已经没有参照物了所有东西都不分高低的融化在了血泊里,世界变得像一个大盘子。在平坦的红色大地上方就是太阳。阳光炽热的挥洒下来把空气都加热得摇摇晃晃。而少女依然坐在其中,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热也不痛苦。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好像只是把她照亮。
啊。坂口安吾想。那场景美丽的好像女神。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第一次取回了名字也知道了‘美’的时候。他取回了意识。
他发现自己静静的漂浮在地上。原来他并不是‘陷在一片红色’里面而单纯是变成了红没法作为人类思考了而已。发现这一点后血泊就往上浮现出一个身影,安吾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想太多,此时不管是想‘自己是怎么变成人类的’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