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到鹤祥院的时候,自然是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恰好老夫人正在偏房看望重伤不起的胡曼柔,她就转道过去了。
“楚华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着她倒也关怀了一句:“听说你病了,如今身子怎么样?”
白楚莞尔笑道:“在床上躺了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今早特意给自己化了个苍白病弱的素妆,老夫人见了,就是原本生出的不满这会儿也不好发了。
“只是听说胡小姐为了救夫君受了重伤?我担心得紧,前几日怕影响胡小姐休养不敢打扰,今儿一听说她总算醒了,才忙不迭地过来看望。”白楚轻声道:“不知胡小姐身上的伤势可还要紧?”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大夫说是或许会留疤呢,真是可怜这孩子了。”
白楚也跟着怜惜感叹:“可不是,也不知是不是胡小姐与普济寺命里相克,每回去一趟都免不得受伤,更是一次较一次的重。”
老夫人一愣,原来没想到这一层,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上次不也是在从普济寺回来的路上出的事么?
可这天下,怎么还有人命格里能与佛寺相冲?
作为虔诚信徒的老夫人表示难以理解。
白楚仿佛就是不经意地落下一句话,转而又道:“那祖母,楚华先去看看胡小姐如何,暂且跟您告罪了。”
方才她的话终究还是落进了老夫人的心里,随意“嗯”了一声,就从她身边穿过,往外头走去了。
里屋,躺在病床上的胡曼柔尚不知一墙之隔的官司,听说是白楚来了,哪怕心中早有她能平安归来的准备,一瞬间,到底还是被铺天盖地的失望给淹没了。
“咳咳!”
白楚脚步轻盈地绕过屏风,看见的就是她捂着嘴连声咳嗽的模样。
侍立在床边的如兰赶忙递了杯水过去,一边担忧不已地轻拍着她的背:“小姐,您没事吧?”
白楚弯眸笑道:“胡小姐就算是惦记着我,小心你的身子,也别这么激动呀。”
胡曼柔费劲全力平息下止不住的咳意,美眸中都泛起星星点点的泪光来,让人看着好不柔弱。
“三少夫人,我无碍,劳您走一趟了。”
白楚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倒也坦然,自己寻了把圆凳坐下,笑盈盈地抬眸看去:“胡小姐是为了我夫君才受的伤,我自然是该来看望的。”
“而且不光为此,我还有些放在心里、早就该说的话要同你说,不知方不方便?”
胡曼柔了然,以帕掩唇,微微侧首:“如兰,你先下去,看看我的药熬得怎么样了?”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如兰乖顺地退下,这屋子里就只余了她们两人。
胡曼柔面上丝毫没有显出类似心虚或者忐忑的心虚,苍白消瘦的面容上笑意柔和,轻声道:“三少夫人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我个人是非常欣赏胡小姐的,若不是这份兴趣恐会伤及我的性命,我倒是真舍不得你离开沈府呢。”白楚的语气称得上轻柔,却又宛若凭空一道惊雷,将胡曼柔打击的,脑海中下意识就是一懵,良久才勉强扬起一抹笑意,
“三少夫人的意思,曼柔不懂,可是您对我有什么误会?”
白楚却没理她,眸光轻飘飘地从她肩上的伤口处一扫而过:“确实,如今像胡小姐一般,为了达成目的对自己下手这样狠的人不多了,我真心钦佩不已,若是胡小姐的目标不是三哥,我们还能做朋友也说不定呢。”
她对胡曼柔的印象是真不差,有手段又足够心狠,胆大心细,既能在老夫人身边殷切侍奉,又能豁出命去赌一个可能。
不过这点兴趣和欣赏,同她自己的小命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胡曼柔不懂白楚为何突然仿佛跟她撕破了脸,但她这回对沈瑜之的救命之恩是货真价实,自持有了些许底气,虽然不安,却也不怵。
“三少夫人哪儿的话,曼柔如今在沈府上还是承您照料的,除了回报您之外,别无他意,还请三少夫人千万别误会了曼柔。”
白楚唇角弯弯,定定地看着她,笑道:“明人不说暗花,事到如今,胡小姐的计划也算成功了一半,怎么就抓紧机会在我面前炫耀炫耀呢?那还有什么意思。”
胡曼柔听着总觉得她是在暗讽自己,一面自然屈辱,但这其中,有夹杂着几丝莫名的得意。
她用尽千方百计,如果能得她又羡又妒的白楚华也嫉妒自己一回,也算是如愿了。
这么一想,她面上的笑容反而越发腼腆温柔了起来,“三少夫人怕是真的误会我了,曼柔能有幸留在沈府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哪敢再奢求旁的什么。”
白楚黛眉微蹙:“胡小姐这是当真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不成?”
“沈家不好惹,徐家更盛,如今徐嫮怕还不知道,她不知不觉便为你担了刺杀沈家三少的罪名吧?”
胡曼柔尚能稳得住气,神色不变:“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白楚轻笑一声:“胡小姐,天下不止你一个聪明人,我既然能与你说破,看着岂是没有证据的样子?”
胡曼柔唇边的笑意渐消,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