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妃还是昨日那副温柔贤惠的样子,着了婢女给杜梨赐座,就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
“想来你和罡首领平日在家里自在惯了,应是不喜欢有人在边上看着进食的。”
杜梨把桌上摆的一口酥拈了块放进嘴里,嚼了吞下才道:“哪里,是王爷和王妃想得周到,若是没人伺候,只怕这园子里的路怎么走我都分不清楚呢。”
她这说的是实在话,贤王府的园子着实太大,她自前世起就是个路痴,想要在这么广袤的地方分清方向,着实有些难为她。
见她言行举止显比昨日放开了许多,贤王妃立刻又会心一笑,亲自夹了块鹿肉送到杜梨碗里。
杜梨不客气的吃下,心里暗自赞叹这鹿肉的美味。住在王府里虽然别的不如意,但每日三餐的吃食还是甚得她心。
不想就在她这般想着时,对面的贤王妃却突然语出惊人,把她吓了一跳。
“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了不少,往后在这府上,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也少了这些客套。”
杜梨一听,筷子上夹的一块鹿肉着点惊掉,立刻诚惶诚恐退出座位,五体投地伏在地上:“王妃,这万万使不得,真是折煞民妇了。”
见她吓成这样,贤王妃连忙过去扶她起来,秀眉蹙成一团,嘴里也懊恼道:“哎呀,妹妹这是何苦?莫不是嫌我和王爷招呼不周,要与我生分了?”
她这话说得语气婉转,抑扬顿挫,听在人耳中很是情真意切。
杜梨一时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在心里清楚,这王家的心,最像那海里的針。今日要用你时,你便是它山之石,明日把你用过了,便要鸟净弓藏,兔死狗烹。
她自是这般想着,嘴上却什么也不敢多说。
眼下胡大刚不在,她在这府里的行为更要谨慎小心,万一叫有心人抓住什么把柄,只会让她和胡大刚的处境更加艰难。
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着时,那边贤王妃却已经先回到座位上,拿起精致的琉璃盏,将里面香喷喷的新茶倒了些进桌上的两只琥珀杯里。
“妹妹,你先起来。见你与我如此生分,我心中之痛宛若针刺,想来今日若我不把我和王爷及罡首领之间的关系交个底儿,你就是不肯信我的。”
杜梨心下原还有些忐忑,但听得这话之后,只把两只耳朵竖得老高,内心的八卦因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莫不是这王妃就是之前胡大刚说的那个怜儿姑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和胡大刚之间的关系倒还真不一般。
可是,这样一来贤王又处于何地呢?难不成他能大度到把一个觊觎自己妃子的人放在身边,还待如上宾?
她深觉,那贤王看上去并不像这么脓包的人啊!
她这边心里自是满腹狐疑,那边贤王妃却已经另寻了个椅子,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通透碧绿的玉箸慢慢夹菜,整个人优雅精致得如同大触手下一幅精心描摹的画作。
“想来,你大约并不知道,罡首领的真正身份,乃是毅家军中最具威望的风云十八卫首领。”
见她一边替自己夹菜一边开口娓娓道来,杜梨这才收起方才那些谨慎的心思,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毅家军原是大梁王朝最赫赫有名的一支军队,历代都是由毅家儿孙亲自率领,到我父亲那一代时已经历经六朝。”
杜梨听得暗暗吃惊,原来毅家军的威名,竟然如此显赫。
“可惜的是,到了我这一代,我父亲膝下只得了我一个女儿,并不曾生下儿子。”
听她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她自己身上,杜梨不由得有些狐疑朝贤王妃看了一眼,等看清对方眼底那一抹自豪又有点无奈的笑意后,立刻反应过来。
这贤王妃,莫不就是毅老将军的亲生女儿!
见她望着自己看了片刻便倏地瞪大眼睛,贤王妃眼里的笑意更甚:“你猜得没错,我便是毅老将军的女儿,而罡首领,则是我父亲生前所收的义子。我父亲为他赐名毅罡,并将自己最得意的风云十八卫传给了他……”
杜梨越听越诧异,想不到胡大刚在军中时,还有这样的奇遇。
既然这贤王妃不是怜儿,那怜儿姑娘又是谁?
震惊的情绪慢慢缓过去,女人骨子里的劣性根又在她心中暗暗作祟。她实在很好奇,那个让胡大刚离开毅家军,甚至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到风云十八卫的中女子,到底是何人?
她实在,对她的身份好奇得要死。
心里如此想着,她的话便也不由自主从舌尖上滚了出来:“那怜儿又是何人?”
听她这么一问,贤王妃立刻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你竟然知道怜儿?”
看着对方那一脸意味不明的浅笑,杜梨脸上没来由一热,心里也有些尴尬。这争风吃醋的事儿,背着人做做就行了,没想到她竟还这么不争气地在人前显露出来了。
不过贤王妃却并没有打算由此取笑她,而是笑着道:“怜儿算得上是罡首领的义妹,她原是我父亲麾下最得力的一名副将,又天纵奇才,对各种兵法都能运用自如,后来便经常被我父亲派往前锋军,和罡首领一起带领风云十八卫,负责钳制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