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胡大刚这才把眼睛眯了眯。其实在他心中,此次成事的只要不是平西王和右相,那这个江山由谁来坐基本与他和杜梨无关。
平西王与右相勾结,右相又重用周铭恩,一旦这两个狗贼成事,那他和杜梨便再无安生日子可过。但成事的若换了其他人,基本与他和杜梨无碍。
就在他在心里这么想着时,坐在上位的三贤王也不动声色用眼角瞄了瞄他。
要说三贤王其人,乃是当圣上的唯一胞兄。当年先皇病危,膝下五个皇子,垂危之际他愣是力排众议将年龄最小的宋明乾立为太子,并托孤给右相苏知章,着他辅佐宋明乾登基称帝。
到后来,年幼的帝王渐渐长大,先皇的五个儿子竟都子嗣凋零,最终于只剩下宋明乾和宋明澈两兄弟。不得不说,这位贤能的王爷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没有经过那段历史之人,少有了解其本性的,实际此人心思之缜密,只怕心思之玲珑,较之比干还要多一窍。故而,胡大刚的这番思量,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在宋明澈琢磨胡大刚的心思时,杜梨也同样在心中暗暗思量。
其实刚刚宋明澈那一番话,只讲出了京中表面的厉害关系,却没有把内里的重点讲出来。如果让聪明人仔细想一想,便知那四皇子和七皇子也俱是不能成事的。
为何呢?因为这两个人虽身份尊贵,却是一叶障目的无用之才!
堂堂皇子,为何要在平西王举事的时候硬插一杠子,在本对自己没有敌意的父皇面前显露自己的野心呢?
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心思浅薄,随意便能被外人左右,即便当了皇帝也是他们手里的傀儡。
如果她想得没错,平西王如今虽有反意,但如果皇子谋反的消息传出去,他入京的大军便师出有名,一些不明内情的将士,也会在平西王的领导下,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到京中去。
那么最终,成事的依旧是平西王和右相,两个皇子不过是做了回导火线而已。
如此各想着各的心事,整个大厅之内,便只能听到依稀几声碗碟碰撞声,直到贤王妃一声娇笑响起来时,才将众人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王爷,这可是你的不对了,罡首领和夫人好不容易来到王府,你怎尽说这些事呢,桌上的饭菜都冷了呢!”
听得她这一说,三贤王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胡大刚和杜梨歉然一笑道:“恕本王怠慢,本是吃饭时间,却光顾着说这些了。”
见他们主动引开话题,杜梨和胡大刚自然不会再提及叛乱的事,各怀心思地吃完这顿饭后,便回到院中休息去了。
回到之前的屋里时,鼻端还可闻见一丝暧昧气息,想到之前自己竟不顾眼前的环境与男人在此胡闹,杜梨不禁也有些脸热,过去打开窗户通风换气后,这才洗漱好了上床。
因得再是以前熟悉的环境,杜梨躺在床上一时竟没有睡意,望了望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道:“胡大刚,你这次之所以带我过来,是不是答应了王爷什么条件?”
听到她这话,一旁的男人立刻敏锐地睁开了眼睛,嘴上虽没说什么,但那沉默的样子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梨禁不住有些心疼地伸手扶了扶他的脸。不用脑子也能想到,男人所有的妥协,都是为了她。
答应她去救茶靡和谢婶,为了她能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因为凭男人自己的能力,这世上基本没有什么事是能难得住他的,更不用提一个小小的周铭恩。
不过除了她之外,胡大刚大约也有自己的一份坚持。对风云十八卫的忠诚,对这个国家的忠诚,都像一条牢牢的锁链,桎梏着男人的行动。
“不用为我考虑太多,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的去做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闻言,胡大刚也立刻伸过手来附在了她手上,粗粝的指腹,一寸一寸从杜梨细致的皮肤上划过。
“河阳县已经不安全了,只能委屈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跟王爷说好了,只要我帮他守住黎城,他便能保你一世安稳。”
杜梨早料到是这个结果,立时忍不住凑过去搂住了男人的颈脖,闷在他怀中道:“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再安稳的日子对我来说都是无用的,我宁愿跟你一起在战场上颠沛流离,也不愿独享这一份安稳。”
听到这难得告白的话,胡大刚顿时激动不已,一整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一边以手拂着杜梨的后背一边安抚:“我知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不管大梁的江山最后落在谁手中,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
听他猛然将这生离死别的话说出口,杜梨的眼眶不禁一热,泪水一下就满了上来。
这一夜,抵过了初诉钟情时的**一刻,也抵过了情浓正炽时的如胶似漆。他们像每一对即将面临生死的爱人那样彼此纠缠,恨不得让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然而,天明终将来临。
分别,也近在眼前。
天色还没有亮透时,杜梨便被窗外传来的笃笃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胡大刚在听到动静的同一时间便已经从床上翻身跃起,然后利索地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