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杜梨的话在心中一细想,齐翌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大刚家的说得没错。合离这个决定虽然是由玉枝先提出的,但原因还是出在你们郑家,彩礼和纳征钱,应当分摊才算公平!”
郑明澜没想到杜梨看起来温顺乖巧,实际却有这样一张利嘴,三两句便将事情的厉害道出,将形势拉偏了,心里吃惊之余免不得有些兴奋。
他可是好久没遇到这样有意思的女人了!
想着,郑明澜咧嘴笑了笑。对于美人,他向来是有耐心和善心的。
“嫂子说得是,那些彩礼和纳征钱,我们两家自当各担一半,待我回家同父亲要来清单,便将要偿还的数目告诉你们。”
胡有财和王氏在一旁看得瞪大双眼。
原来合离还可以这么谈的,他们原还以为这些东西都要尽数归还呢!
胡玉枝也没想到郑明澜这次能变得这么好说话。
自她与对方成亲之后,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被这男人虚伪的面具蒙了眼,后来除非在床上,郑明澜对她表面温和,实则诡异,即便被他爹教训了,也只有片刻的老实!
胡大刚坐在一边,虽不明白郑明澜在打什么主意,却从他透着觊觎的目光里看出了端倪。
这狼子野心的混蛋分明是在打他媳妇儿主意呢!他一边想一边凝起双眸,大手从桌下伸过去,摸到杜梨小巧柔软的指尖上捏了捏。
杜梨不动声色地回握他一下,若无其事地对郑明澜笑着:“郑少爷如此明理,实在是玉枝的福份,如此你便先在合离书上画押吧,这样既成全了玉枝,也成全了你自己。”
只要他一画押,再由齐翌盖上村长印章,那这合离书便算是生效了。到时胡玉枝便是自由身,再不用受郑家的管束了。
郑明澜脸上的笑意未减,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抬手扶了扶脖子上的白布才道:“不过还有一事,诸位可能不清楚。”
一听他这话,众人的目光又随之一动。
胡玉枝和王氏及胡有财心里自是忐忑的,这刚刚谈好的事情,他可别又反悔了!
胡大则和齐翌的目光则依然淡定,静静地望着他。
“哦,还有何事?”
杜梨自嘴角牵起一抹笑,她早料到这小子不会这么痛快。
“那日玉枝将我锁在屋里,还放火烧了房子,造成的损失可不小。不光外面的园子烧毁了一半,连屋也烧没了两间,其中的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不知有多少化为灰烬呢,这笔帐,不知该如何算?”
一听此言,胡有财和王氏立刻惊惶地对视了片刻。若是真如郑明澜所说,他们只怕砸锅卖铁也赔不起郑家的损失啊!
胡玉枝也吓白了脸。她当时确实一时被气晕了头,才会干出此等蠢事。如今郑明澜若以此相挟,她只怕一辈子都脱不了头。
想到这,她不由心中一急,蹙紧眉咬着嘴唇朝杜梨看过去。
“哦?”
杜梨扬声,婉转的音调里隐隐透着笔意:“那郑少爷可有统计,烧毁的东西都有些什么?我恰好认识城里的一位当铺老板,列出单子交由他来评估价格,最是合理不过。”
郑明澜单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不疾不徐道:“其中有一件前朝的脱胎青花瓷瓶,上描喜鹊登梅图,乃是出自名家之手,当年我父亲花了五百两才买回来的,也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一捧碎渣……”
说到这,他叹息一声:“五百两银倒是小事,只是这瓷瓶在世上却是绝无仅有啊!”
说着,他眼角一挑,朝胡有财和王氏望了望,果然见他们脖子一缩,吞了吞口水。
妈呀,五百两!把他们胡家祖宗三代人加起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吧,这不是要人命么!
一旁的齐翌也皱皱眉。
即便郑明澜所说的是假话,他们现在也无从查证。玉枝放火烧房是真,但最后究竟有多少损失,却只有郑家人自己才清楚,如今即便他们信口雌黄,外人也找不出推翻的证据。
就连坐在一旁的胡大刚也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五百两银他和杜梨不是没办法拿出来,只是这样一来,不是就便宜了郑明澜这小人么!
胡玉枝坐在他边上,面露绝望之色,只恨时间不能倒回到中秋那天,她即便活活气死在郑家,也绝不干那放火烧房的蠢事!
所有人中,唯有杜梨还若无其事地扬唇轻笑,看了郑明澜一眼道:“如此说来,郑少爷是想将此事公了?”
“公了?”
听到她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面露不解。
杜梨目光从众人脸上环视一圈,最后落到胡大刚脸上,语气轻快道:“所谓公了,就是指我们将今日这事通过报官的方式调解或判决了结,而私了呢,则是由当事人自行私下解决。”
明白她的话后,对面的胡大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淡淡的精光,赞许地看着杜梨。难怪她能如此镇定呢,原来早就想到应对之法!
齐翌先是没回过味儿来,待明白所谓‘公了’的意思之后,也跟着笑着捋了捋须。
这大刚家的确实是个精明的,心思够活泛,头脑也够冷静。方才就连他都以为这回要被郑明澜为难去了,杜梨却马上想到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