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齐翌按着文书上的条规,将律法对郑明澜的处置说出来,胡玉枝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吸着鼻子摇摇头:“如今我并不稀罕告他,若是可以,只望村长念在同乡之情,替我写一纸合离书,从此与他郑家断绝关系!”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表情决绝,完全没有丝毫犹豫,看得齐翌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王氏和胡有财虽然庸碌,但养出的儿女除了胡二宝之外,却个个都是不错的!
看齐翌一边点头一边开始执笔题字,那王氏立刻急了,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不行,这事儿你还没问过我和你爹的意见呢!我们为了把你嫁到郑家,花了多大力气你知道么?你个小贱蹄子!如今生活过得稍稍不如意,你便要合离,你让我们怎么办……”
听到她喋喋不休的话,旁边其余人均是脸色一变。
胡玉枝脸色煞白,胡有财有心要怪王氏多嘴,却也赞同她的说法,那花出去的大把银子可不就是打水漂了么!而且郑家那边送来的彩礼及纳征钱也肯定会要求退回去。
哎呦,他这个讨债的女儿哟!
杜梨和胡大刚两人对看一眼,朝齐翌道:“村长,这合离书写出来,想是要两人同意画押之后才能生效,今日郑家少爷刚好也在此,不如请人去把他叫过来,也好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
齐翌是个机灵的,从杜梨这话里一听,就知道她和胡大刚是支持胡玉枝合离,不由点头道:“也好,就着人把郑家少爷叫过来,一并解决吧,若是只有玉枝一人之意,这合离的手续只怕也办不了。”
话落,他便朝屋里叫了一声齐修的名字,对方应声而出,得到齐翌的指示后便出门朝胡有财家去了。
这边王氏看自己的话说出去根本没人理,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只等齐修一关上,便用岔了气的嗓音大喊道:“这不行,我不同意你们谁都别想合离,如果合离的话,玉枝回来还能住哪儿?往后难道要跟我们住一辈子么!”
胡玉枝现在对她这个母亲已经失望透顶,站起来淡淡地看她一眼:“娘,我已经同大哥大嫂商量好了,合离之后,我就暂时与他们同住,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搬出去。”
王氏看着她倔犟的女儿,心中又痛又急又气,仍是不死心地威胁:“你说得容易,难道他们会养你一辈子吗?久病床头还无孝子呢!何况他们还只是你的兄嫂,到时候赶你出来,看你往哪儿走?”
杜梨在旁边听得皱了皱眉,却也有些无奈。在王氏心里,这世上大约没有一个好人吧!她和胡大刚虽不能帮胡玉枝一世,但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还是可以做到的,不像王氏这个做母亲的,帮人不会,只会落井下石!
“娘,你放心,大哥和大嫂不会赶我走的,若到时候真无它法,我可以到铺子里去帮他们做事,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听她连以后的打算都想好了,王氏心里这才着了慌。
她是真没想到胡玉枝居然有胆敢提合离。如今这世道,合离的女人除了在家里孤独终老,便没有别的出路。一旦父母百年,就会被家里的亲人们送到尼姑庵了此残生。
想到这,王氏才猛然捶胸顿足哭起来:“哎呦,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生出你这个现世报的女儿哦……你这一合离,叫我跟你爹以后怎么见人,叫成宝长大以后怎么娶媳妇哦……”
见她边哭边念叨,说是却全是些与自己不相干的话,胡玉枝只得惨淡地笑了笑。
恰在这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齐修领着一个相貌倜傥的公子哥儿走进来。
齐翌一看,便知那是郑明澜无疑,立刻朝对方点了点头。
且说郑明澜方才在胡家听了齐修的话,先是愣了一瞬,接着便在心里冷笑了两声。这牛头村的人当他们郑家是好欺负的么?竟跟他在这儿提合离!
那好,他就叫他们看看,合离的代价是否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心里如此想着,郑明澜也摆出一派儒雅派头,和和气气走到桌边与他们同坐在一起,只眼睛朝众人扫过时,还是忍不住在杜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杜梨自他来了之后便一直低头不语,这会儿虽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并未理睬。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既然玉枝提出了合离,就请郑家少爷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郑明澜正经八百坐在椅子上,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里含着浅笑,听到齐翌说的话不怒不愠,微微颔首示意便道:“我可以同意合离,不过家父之前派人送来的彩礼及纳征钱,也要一并奉还。”
说到这,他又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样子倒有几分偏偏少年郞的风姿:“我也知道彩礼中有一部分大概已经被用掉了,不过我可以叫家父派人送清单过来,统统折算成银两,同纳征钱加在一起,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听到他的话,杜梨不禁在心里冷笑。
她原以为郑明澜是个草包,想不到还是有几分算计的。
“成亲成亲,成的是两家的姻亲,你父母当初既然答应你与玉枝的亲事,心里便应该要考虑到有合离这一可能。如此算来,由此造成的任何结果,也必须由两家一起承担。你现在这样说,难道是要把所有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