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昱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过河拆桥吗?!”长公主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他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他!不行,我得亲自去见见他!我就不信他敢不见我这个亲姑母!”
说着,长公主就提起裙摆,想要推门出去。
穗玉恍然一惊,想要拦住,却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被拉开,穗玉难堪地别过眼,长公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了干净。
“顾雍?!”
“殿下千岁。”顾雍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接着就一摆手,身后的侍卫们抽出寒光逼人的利刃,将长公主牢牢围在了其中。
长公主霎时瞪起一双凤目,厉声道:“顾雍你反了不成!”
顾雍没有看他,只垂着眸冷声道:“大理寺依法办案,还望公主体恤一二。”说着,他一挥手,沉声道:“将公主殿下和那名女侍带走。”
大理寺带来的骚动声惊扰了在府内的乐瑶,才刚刚及笈的少女急匆匆跑过来,许是跑得太快,好看的发髻都散了下来,一枝漂亮的金色蝶形发钗斜斜地挂着,竟像是随时随地要落下来。
她不顾那些侍卫的寒剑,飞奔着挡在母亲的身前。
“你们要做什么?别带走我的母亲!”
少女的目光是那样无助,她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容,最终定格在越无端的脸上,刹那间,所有的委屈都如潮水翻涌,倾泄了出来,泪水自眼眶中滚落,她狼狈地低下头,小声地道:“求求你们了……”
第一次见到眼前的青年,是在马球场上,对方最后意气风发时的那个笑容牵动了她所有的心灵。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人,像是只无拘无束,翱翔于天际的鹰鸟,不像她,自始至终都只能被困在牢笼之中。
后来,再听到他的名字,是在父母的谈论中。
父亲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名叫越无端,正是那日在咱们府上赢了太子马球的少年。你瞧,瑶儿如今也到了年纪,这少年与她,不正像当年的你和我?
听到这话,乐瑶红了一脸,飞快地低下了头,所以她没有看见母亲一瞬间冷下来的神色。
后来的日子里,她便陷入了一个美梦。
梦里的她,和风华无双的少年郎成为了夫妻。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笨拙的孩子,不善交流,也不善诗词,可这样的她却在婚后,获得了和父母一样的幸福,琴瑟和鸣,携手白头。
可如今,梦醒了,甚至于,现实以一种更为残酷的方式摆在了她的面前。
冰天雪地里,一袭华服的乐瑶郡主跪在了顾雍面前。
“求求你……”
长公主发了疯地推开那些侍卫,将女儿抱进怀里,红着眼睛低喝道:“瑶儿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你们何必如此!”
一时之间,侍卫们也都犯了难。顾雍凛着眉眼,也难得陷入了苦恼。
恰在这时,驸马款步走了出来,谁人不知驸马爷生性淡泊,从不爱华服,可此时竟然换上了一身锦衣,配上那张脸,像个画卷里出来的浊世佳公子,也难怪先帝会将他亲点为探花郎。
见到驸马来了,长公主的泪也滚了下来,哑着嗓子唤了声:“远郎。”
驸马姓陆,单名一个远字。
陆远轻轻揩去妻子的眼泪,又拍了拍女儿的肩,接着扶起两人,对着顾雍行了个礼,露出温和如玉的笑。
“顾大人。”
顾雍回道:“驸马爷不必多礼。”顿了顿,他又说道:“属下奉命行事,还请驸马原谅则个。”
“顾大人一心为民,陆远心中自然知晓。只是,我却也挂念着殿下。她自小锦衣玉食着长大,没吃过半点苦,这次去大理寺,能让我也一同随行吗?”
说着,竟是一揖做到了底。
顾雍深深瞧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转头,他领着人准备出去。
临走时,陆远轻抚着乐瑶的发顶,柔声道:“瑶儿乖,爹娘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他缓缓蹲在女儿面前,瞧上去像是在和女儿说着告别的话,没人看见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此时闪动着幽幽的冷芒。
“瑶儿还记得爹常和你玩的地方吗?那里藏着一幅画,记住,把它拿出来交给越无端。千万,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太子。”
说着,他又轻抚了下女儿的发顶,神色温柔地说道:“不要忘记爹爹说的话,你要好好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望着陆远和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乐瑶红了一双眼,却是再没有哭出声来了。
曦和街上,住的皆是达官贵人。看到长公主和驸马爷被大理寺压上了马车,一时间,各种猜测,各种流言蜚语不消半天,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封昱听闻消息后,几乎是烦躁地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摔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幕僚慌忙跪在地上,颤声道:“我们的人去迟了一步,顾雍先一步把人带走了。”
“孤先前倒是小看了这个顾大人。”封昱冷呵了一声,蹙着眉峰又沉声问了句:“在那个女人那,没再留下什么证据吧?”
幕僚连忙道:“没有!请太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