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原就性子冷,饶是如此,亦是一言不发,栾胜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毕竟有些事情压根就不需要解释。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奈风说得很对,在很多事情上,苏幕的行事作风真真是像极了栾胜,如出一辙,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固执到可怕,执拗得吓人。
一样的性子,一样的狠辣。
“说话!”栾胜低喝。
苏幕拂开他的手,温吞的站起身来,“义父所言极是,前车之鉴,的确该慎之又慎,因为一个男人而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着实是不值得!”
这话说得栾胜面色瞬白,唇瓣颤了颤,终是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苏千户?”奈风上前行礼,“督主也是担心您,他……”
栾胜抬手,示意奈风不必多言,他狠狠闭了闭眼,幽幽吐出一口气,“今日不管你说什么,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皇命是圣旨,如果你不想让沈东湛出事,不想让耿少离和苏府惹出灾祸,便遵旨办事吧!”
“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对太子不利?”苏幕冷问。
栾胜直起身,“你会吗?”
奈风:“……”
年修:“……”
“你不会。”栾胜很肯定的自问自答,“因为你是苏幕,生了软肋的苏幕。”
语罢,栾胜拂袖而去。
苏幕立在那里,面色发青。
不得不说,栾胜所言极是,现在的她就是生了软肋的苏幕,所顾虑的东西越来越多,便愈发的优柔寡断,再不似当初这般果断决绝、心狠手辣。
“爷?”年修急了,“您真的要去东宫?”
苏幕没吭声,去不去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没听栾胜说吗?
这是圣旨。
抗旨不遵,其罪当诛。
苏幕没有九条命,可不敢抗旨不遵。
东宫。
这个时辰,东宫里没有动静,有些……不太正常。
顺子在外头行礼,低唤了一声,“苏千户。”
“太子殿下在里面?”苏幕问。
顺子点点头,“在,那……他也在!”
“凌霄子吗?”苏幕眉心皱了一下。
顺子环顾四周,低低的应声,“对!”
“爷?”年修分外担虑,“还是先别进去了,这厮心怀不轨,若是见着您安然无恙,怕是又要生出旁的心思,定会节外生枝。”
只是这事,由不得年修做主。
年修话音刚落,内里已经传来了太子李璟的声音,“是苏幕吗?快进来!”
内里都开了口,苏幕便也没了止步不前的理由,面不改色的往内里走。
寝殿内。
凌霄子慈眉善目,带着清浅的笑意,立在李璟身边,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进门的苏幕。
“殿下!”苏幕行礼。
李璟当即笑了笑,“免礼!”
语罢,他转头看了凌霄子一眼,凌霄子便抬步往外走去。
“道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苏幕站在那里,幽幽开口。
凌霄子旋即顿住脚步,转头望向苏幕的时候,拂尘轻甩,“托苏千户的福,死不了!”
“来日若有机会!”苏幕面色黢冷,“再跟到道长讨教几招,到时候道长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定要拿出点真功夫来,要不然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满地爬,还真是对不起你这一身袍子,对不起你在殿下面前吹的皮!”
凌霄子裹了裹后槽牙,“多谢苏千户提醒。”
语罢,凌霄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苏幕站在那里,目色微沉。
待凌霄子离开,李璟单手抵在太阳穴,好整以暇的凝着苏幕,“很难得,看到你发脾气怼人的样子。”
“殿下恕罪!”苏幕行礼。
李璟目不转睛的看她,“这个样子……本宫很喜欢。”
苏幕徐徐站直了身子,抬眸望着他。
“本宫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素来无悲无喜,仿佛是个泥塑木桩,好多时候本宫是真的想让你与那些女子一般,哪怕不是撒娇,是发脾气也好,始终未果。”李璟叹口气,徐徐站起身来,“但是今日不同,你倒是生活了不少。”
苏幕垂下眉眼,敛尽神色,依旧是他口中的泥塑木桩模样。
“苏幕!”李璟走到她面前,“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本宫……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