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阿鸩又开始做噩梦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日子,还未完全从阴翳中走出来,自从那晚见过陆明川之后,又梦见有个人肆意的把自己压在身下。
呼喊而无人相救,挣扎而无从逃脱,梦中种种交缠情形实在难以言喻。
醒来之后,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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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鸩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换了一块廉价的画板,最普通不过的白色塑料,和那块随身不离的椴木画板相比,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但是他不想要去面对陆明川,如同惊弓之鸟。
他成天成天的待在画室里,每天宿舍画室两点一线,似乎将所有的精气神都留在了那支画笔上,精神状态让所有人都担心。
“苏鸩,放轻松一点吧。”舍友劝他。
阿鸩只是摇头。
他工笔勾勒了一幅洁白的菊花,宜清雅,宜傲然,然而在他的笔下,却是无端端的萧瑟与凄凉。
恰如心境。
连他的导师谢渡桥见到了这幅画,都有些吃惊。
害怕自己的得意弟子绷得太紧,老教授和蔼的问道:“怎么想到画得这么的悲苦呢,最近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老师多吃了几年米饭,还是能帮你参谋一下的。”
阿鸩很感谢导师对自己的关心,可有些事情并不能够诉诸于口。
他沉默了小会儿,低声道:“我父母的忌日要到了。”
“……唉。”谢渡桥恍然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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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鸩把那幅画装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装入了画筒里。又去了校外的花店,选了一束素白的菊花。
天上飘着濛濛的小雨,铅灰色的云层遮蔽了日光,说不出的凄清萧瑟。
阿鸩乘坐公交,去了一处公墓。
四年前,那场空难发生。
苏鸩的父母在这场灾难中永远的失去了生命,从此以后,苏鸩只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生活。
他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伴侣,以为自己获得了幸福。
然后呢?
阿鸩把洁白的菊花放在了墓前,怔怔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相中人含笑,而温暖的。
却永远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细雨将衣衫沾湿一片。
颤抖的声音在墓前响起。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希望我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一直想完成你们的心愿……”
“本来,我是想要带一个人来看你们的……但是前几天,出了一点意外。”
“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没有办法面对他。或许我可以说谎话,欺骗他……可是我做不到。”
呢喃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悲伤。
“做不到……”
他也想要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也想要遮掩那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假装生活甜蜜,时光美好。
可是他忘不了那个时候陆明柯的样子,他还记得陆明柯的僵滞与沉默。
连一个吻也不再落下来。
到底……是他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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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有人从一旁离去。
阿鸩跪在墓前,沉默的如同一尊雕塑。
那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跌跌撞撞的站起来,那一瞬间他甚至头晕目眩,腿脚麻木,无法支撑起自己,又跪回了墓地前。
雨越来越大,渐渐成了瓢泼之势。
阿鸩撑起伞沉默的返回,看到了青石地板上带泥的脚印,他无意间转头望去,顿时瞳孔骤然一缩。
不远处,有个人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犹豫,他立刻跑了过去,吃力的将对方翻过身来。
是一个男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已然昏迷。
阿鸩回忆自己看过的急救知识,却寥寥无几,死马当活马医,立刻去掐那个人的虎口。
“你还好吗?”
“是身体不舒服吗,快醒醒,快醒醒!”
那个人短暂的睁开了眼睛。
阿鸩心里一喜,连忙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男人艰难道:“药……”
话音刚落,似乎又要昏厥。
阿鸩连忙伸手摸向了他的衣兜,触到了一个圆圆的塑料瓶。看了说明以后倒出来三片,飞快的给人喂下去。
他害怕会出事情,毫不犹豫的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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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他才刚刚从画室里闭关出来,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幅自己满意的画作,却迎来了那样一个噩耗。
关机期间,手机上无数的未接来电与短信,每一条,都说的同样一件事。
飞机失事,无一生还。
而他的父母……都在那艘飞机上。
叶嘉泽当即崩溃,他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选择了远走海外,根本不敢回来。然而他每一次拿起画笔,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沉迷于自己的绘画世界,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