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太露了!王熙凤心下觉得不妥。
昭儿忙说:“老太太,我们在外头,对姑娘们的事一概不知。只大概听人说了一嘴,两位姑娘似乎……是住在一处的。”
他说完,余光看向王熙凤求救,王熙凤对他摇头。
贾母在上首把他两个眼神看得清楚,她心内也知问昭儿这话不妥,可不问昭儿,她如何知道林家现在怎么样了?
琏儿才去了三四日就把昭儿遣回来了,这又过去了一个月……
贾母已是六十有五,当了荣国公府几十年的家,王熙凤能想明白的事,她自然也能想明白。
女婿新认回那侄女儿——林棠——是个最聪明不过的,她被林家认了回去,这贾家的事,又如何不会告诉女婿。
命昭儿退下,贾母对王熙凤道:“我今儿给林家写封信,明日你让昭儿一并带去。”
老太太是想对姑老爷找补什么?
王熙凤一句话也没多嘴,答应了贾母,看贾母神色淡了,便找个借口要理事,赶紧走了。
三春已被贾母挪到王夫人正房抱厦里居住,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正在李纨哪里,贾宝玉和秦钟往家塾里去上学,王熙凤才出去,天虽然开始暗了,可还没到晚饭之前,邢夫人王夫人也不在,荣庆堂五间正房里,除了贾母,就只有随身服侍的丫头。
贾母独自坐在榻上,觉得面上火辣辣的。
“给我拿纸笔来。”她命。
鸳鸯琥珀忙听命拿东西来,给贾母铺纸磨墨。
琥珀欲问贾母是否要找姑娘们代写,鸳鸯把她的话给看回去了。
老太太分明不欲别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何须她们多嘴。
贾母这封信写了足有一个时辰。等她写好,天已经黑了,邢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三春都来问安。
但贾母一个人也没见,只说累了,命诸人都散了。
此时,赖嬷嬷送给老太太的丫头,原是林姑老爷的侄女儿,林姑娘的堂姐这话,已经在两府里传开。
林妹妹十有八·九是不回来了。
薛宝钗派人出去细细打听回来,想了两刻钟,得出这个结论。
她身旁薛姨妈说:“谁知道那孩子竟有那样的出身?果然是好孩子。哎,倒不知咱们香菱是什么人家出来的。你哥哥又和我要她,我不给,他还要闹。”
薛宝钗说:“妈妈,香菱才十三。”
薛姨妈叹:“我知道,我知道。我想好了,实在熬不过他求,我就挑个好日子,摆几桌酒,给她开脸做姨娘,再挑个小丫头服侍她。也省得你哥哥到手就不管,白糟蹋了她。”
哥哥还未娶亲,谁家愿意女儿嫁的人先有了个有名分的姨娘?
薛宝钗话到嘴边没说,只道:“妈妈觉得好就好。香菱是难得的,我看给哥哥可惜了。”
“你哥哥再怎么不好,也是主子爷们,她是咱家买来的小丫头,怎么就配不上了?”薛姨妈稍微有些不乐。
“好了妈妈,我就这么一说。哥哥平日什么样,妈妈不知道?”薛宝钗止住话题。
薛姨妈又絮絮叨叨说些薛蟠十五了,该是结亲的年纪,可他人混账瞎闹,谁家能看上他,把姑娘许给他?薛家已经这样,最好要一门得力亲家帮扶,可家世高的看不上薛蟠,家世低些的好女儿,又怕性子软和,治不住他,也当不了这家。
听着薛姨妈的抱怨,薛宝钗想起一个人,却没同薛姨妈说。
香菱给哥哥是糟蹋,若是那个人,嫁给哥哥更是糟蹋了。
人家好容易找回家里人,何必再让她过糟心的日子?也太不积德了。
直到睡前,薛宝钗还是没把林黛玉可能不回来的猜测告诉薛姨妈。
妈妈若知道这话,自然高兴。可宝玉他都十一了,说是每日去上学,不过瞎混。贾家那家塾是什么好地方?哥哥被贾家这些人更带坏了不知多少。宝玉和秦钟去家塾,能学到什么东西?不过是同那些小学生们结交混闹,虚度光阴罢了。
薛宝钗思来想去,仍觉对贾宝玉不甚满意。
而辗转听得这消息的赖尚荣暴跳如雷。
他简直是气急败坏!这丫头三年前不知拿什么坑他一回,害他出了大丑,几日没能起来,他再往荣国公府去找她,却听说就几日的功夫,她竟成了林姑娘屋里人了?
爹娘骂他不许去寻荣国公府老太太院里丫头的麻烦,祖母叔叔婶子也都劝他,说几个大夫都说不是人害他,他何必多想。可他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就是那个小妖精使了什么妖法害了他!
他几次往荣国公府里去,都进不得内院,也叫不出来人,过去了三年,本来都把这事忘了。偶然想起来,也知她总不可能在那府里呆一辈子,有了机会,他再狠狠的整治她就是了。
可她怎么就成了林御史的侄女儿!
如今他是奴才的儿子,她倒成了主子姑娘!
赖尚荣气得发昏,瞪着眼睛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他的小厮颤巍巍说:“大爷,明儿是大奶奶一周年,老太太还命大爷去拜祭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