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饭堂之中, 唯有豆豆的嘴里,继续发出“滋溜”的声响。
夜屿瞥了众人一眼,众人立即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低头看碗。
夜屿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吃着粿条, 一根,又一根。
尹忠玉看了看夜屿,欲言又止。
吴鸣则默默给自己加了些粿条, 然后, 也学着夜屿的样子,耐心地将粿条送入口里——夜屿大人吃相俱佳, 理应效仿。
吴佥事眼角抽了抽, 心下有些着急, 却又不好开口。
舒甜站在一旁,见夜屿吃得非常认真,抿唇笑起来。
这顿宵夜,就在这样诡异而诙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夜屿吃完一小束粿条,淡然放下碗筷,空空如也的小碗,好似一件战利品, 骄傲地摆在桌上。
夜屿抬眸, 定定看了舒甜一眼,
舒甜最是聪慧,她莞尔一笑:“大人这么快就吃光了?”
众人嘴角微抽……哪里快了!?
顿了顿,她又道:“以后若有机会去岭南,大人可以尝到更正宗的粿条……那边的才叫好吃呢。”
夜屿点头……今日这碗,就很好吃。
但他并没出声。
吴鸣也放下碗筷, 爽朗笑道:“这一路上有董姑娘在,咱们就有好吃的了!”
尹忠玉难得赞同他一回,便也跟着点头:“是啊!豆豆也就有劳董姑娘照顾了。”
舒甜点点头,她本就喜欢孩子,豆豆对她也很亲近。
锦衣卫小饭堂的食客们还未散场,然而后院里,一个身影无声退去,一拐弯便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
玉娘眸色沉沉,满腹心事。
她趁着夜黑风高,回到厢房换了一身夜行衣,又趴在墙上听了听隔壁的动静——舒甜还没回来。
玉娘立即拉开房门,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周,确认没人后,才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后院的围墙。
玉娘踉跄落地之后,便拔足狂奔。
她要去见冯丙,用夜屿下江南的消息,换取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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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熏香袅袅,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长长的桌案之上,除了卷宗、书籍以外,还有几个精巧的盒子。
昏暗的灯光下,冯丙一袭黑色武袍,冷着脸坐在桌前,漠然看着眼前的女子。
玉娘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
除了在宫里偶尔遇见,其余的时候,玉娘从没见过冯丙穿东厂的皂衫。他总是一副武人打扮,完全看不出是东厂的人。
玉娘方才将自己在饭堂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冯丙,冯丙便陷入了沉思。
几日前,冯丙亲眼看见夜屿去了难民村。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些乞儿都是江南来的,冯丙便联想到了梁潜的案子。
冯丙眼眸微眯,声音有些哑:“咱家还有些奇怪,夜屿怎么突然领了江南采水的差事,原来想暗度陈仓。”
玉娘一愣,问道:“公公的意思是,去查江南兵器厂的不是尹忠玉他们,而是夜屿亲自出马?”
冯丙点点头,笑道:“这么重要的事,夜屿怎么会交给那一帮酒囊饭袋。”
玉娘思索片刻,问:“公公,不如咱们直接将那孩子抢过来,岂不是能捷足先登?”
冯丙摇头,他眉头蹙起,道:“且不说能不能从他们手中把孩子抢走,就算能抢过来,那孩子也未必肯听我们的话。”
他见过夜屿和难民村的孩子们相处,那帮孩子个个与他亲近,想要将孩子收为己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东厂暂时还不能和锦衣卫指挥司公开撕破脸。
玉娘微怔,她疑惑问道:“公公打算怎么办?”
冯丙冷笑道:“这江南兵器厂一事,皇上尤为重视,可不能什么都叫他们锦衣卫指挥司抢了先,咱家会带人盯紧夜屿,待他查出眉目,就立即将人证物证截下,带回京城。”
如今锦衣卫指挥司事事赶在东厂前面,让冯丙很是不服,况且这段时间,他的叔父、东厂厂公冯韩不在京中,他更要牢牢把握机会,把锦衣卫指挥司比下去。
玉娘谄媚一笑:“公公英明。”
顿了顿,她又堆起笑容,开口道:“公公,既然如此,玉娘便继续在锦衣卫指挥司中打探消息……”
她谨慎地看了冯丙一眼,小声提醒道:“公公,玉娘的解药……”
冯丙抬眸看她,嘴唇勾起,却毫无温度。
“就凭这么一点儿消息,也好意思要解药?夜屿下江南的事,咱家比你更早知道。”
玉娘面露惊慌,她连忙跪下:“并非玉娘无用……而是……”她眼珠一转,解释道:“都是因为后厨来了个董舒甜,她、她迷惑了夜屿大人,如今夜屿大人眼中,完全看不到别人……真的不能怪我呀!”
冯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他想起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