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了。”
“这么久!”这话脱口而出,又觉不合身份。
她下意识摸摸袖子里东西,目光黯淡了下去。
她还没向他道声谢呢。
他几日不归,她又何时才能将这回礼送给他呢?
想到这处,她又觉得好笑。
督主大人富得流油,水里头洒金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又怎么会瞧得上这十文钱面人?
他出京是常事,往日这对她来说是件舒坦事儿。
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当差,战战兢兢,宛若冰上行走。
他不在时候,她能高兴好几日,干杂活都哼着曲儿。
可今日心里却空落落,就像后半夜上元,即便满目灯火通明,人却意兴阑珊。
兴许是累了,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他赠她满河星,她虽然心疼又可惜,可除了这一层对金子惦念,她心中也是真真切切欢喜。
谁不喜欢这样心意呢?他应该准备了许久吧。
换做任何人,脑汁都绞尽了也不会想到这糟蹋钱赠礼。
她在外面耷拉着脸笑不出来,兴许有他不在身边原因吧。
若他在眼前,她是不是得抱着他大哭一顿?笑也得先笑给他瞧见。
屋里灭了灯,唯有淡淡月光透过窗纸,铺了一层银辉进来,微凉如清水。
她躺到床上去,双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着那个面人儿,用指尖细细描绘他轮廓,一种细细密密酥麻感游遍了全身。
往日她不敢这么瞧他,遑论亲自上手抚摸他脸。
前阵子碰到他下巴惊悸之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眼下他就困在她手中,任她揉捏磋磨,他也不会动弹一下。
她盯着他那双圆溜溜小眼睛,轻飘飘地哼了声。
你倒是得意呀?还不是落在我手中!
堂堂九千岁,看我不将你拆吃入腹!
“啊呀——”
没留神指尖一滑,这司礼监掌印“啪嗒”一声落在脸上,砸得她满眼泪花乱迸。
面人独特淡香味道萦绕在鼻尖,她怔忡了一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湿软软,有种妙不可言滋味。
倏忽反应过来,借着月光望见那面人殷红嘴唇上水光一片,心中登时大燥。
疯魔了这是!
勉强闭了会眼睛,又辗转反侧起来。
空荡荡一张木头床,躺在上面宛若孤舟浮于水面,往日习惯了将腿架在他身上,如今四仰八叉也没个依仗,一下子就不习惯了。
她将头闷进被褥里,却酝酿不出一丁点睡意,仰头呆愣愣地对着天花板。
久而久之,甚至不清楚自己眼睛是睁还是闭。
“妃梧姐姐,妃梧姐姐——”
她终于忍不住,朝外面轻轻喊了两声,妃梧闻声从耳房过来,“夫人睡不着?”
见喜坐起身,很抱歉地点了点头,“是不是已经快四更啦?虽然这样很不好,可我想在厂督离京前瞧他一眼,锦衣卫衙门我能进吗?我同他说句话就回来。”
妃梧愣了愣,望着她踌躇了片刻。
见喜见她为难,马上道:“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明日我便回宫去,等厂督回来也是一样。”
妃梧迟疑了下,还是温声道:“夫人莫急,奴婢这就去备马车。”
车马辘辘驶过长街,在后半夜上元显得格外清晰。
她满脑子昏昏沉沉,上了马车又后悔不已。
方才怎么就那样冲动?不管不顾地要去找他。
哪有多要紧事儿呢!
她犹犹豫豫地掀开帷帘,想着要不还是掉头回府吧,这样去像什么样子?
教人瞧见,还以为她上衙门作威作福去了。
马车于僻静之处停下,她掌心热乎乎,已然闷出了点虚汗。
四更锦衣卫衙门仍然灯火通明,两边薄纱灯笼在寒风中凌乱起舞,正月里风刮在人脸上,有种萧索凌厉况味。
妃梧同门前看守侍卫打了声招呼,那人进去回禀,紧跟着出来是个身着墨蓝飞鱼服男人,面上带着浅淡笑意,躬身拱手向她施了一礼。
妃梧向她道:“这是东厂三档头,彭越。”
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不及细想,彭越便引她进了北边庑房,又亲自上了茶,笑道:“督主尚在诏狱问话,已经差人去禀了,夫人喝口茶歇一会吧。”
见喜点了点头,紧张得吞咽不停。
妃梧也被人唤了出去,屋里头便只剩她一人。
她好奇地抬脚踩了踩地面,听人说诏狱就是脚底这层厚厚青砖下建起来地牢,里头终年不见阳光,人一旦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便是厂督平日里最常待地方么?
这样一想,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耳边忽有风掠过,隐隐携来些血腥气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杯热茶下肚,耳边渐渐鼓噪起来,轻微热意从腹部缓缓蔓延而上,慢慢爬上后背,攀上肩颈。
也就一瞬功夫,眼前渐渐变得迷离,身上燥得没边,喉咙愈发干哑,四肢百骸都像是笼罩在透不过气蒸笼里,连同指尖都像是惹了火。
梁寒进了庑房,瞧见便是这一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