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粗糙,但他们却都是很喜欢的样子。
田晓辞坐在宁安身边,低头点了一支烟,还没来得及抽,便被宁安给捏了过去。
宁安是很细心的一个人。
田晓辞以前是从来不抽烟的,因为工作原因更是很少关机。
可现在他不仅经常关机,低头点烟的姿势也十分熟稔。
他轻声问他,怎么抽烟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告诉他,他们都很担心他。
田晓辞便笑了笑,轻声说:“我妈前一阵刚换了肾,熬夜陪床为了提神才偶尔抽一两根。”
有这个原因,但不完全是,而他能说出口的原因,却只有这一个。
在最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他母亲的事情。
可现在,他却有些忍不住。
田晓辞带着些天真气,很爱笑,遇到事情有时候很杠,有着普通少年人的锐气。
而且他穿衣也大部分是高奢品牌,不了解情况的人,很容易把他认成谁家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没有人知道他肩膀上压着那么沉重的担子,过的那么辛苦。
就连宁安和覃闻语,本来也只是以为他是为沈清川的问题,所以才低调消沉。
他们虽然也有疑惑,但本着尊重和相信他的原则,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刻意问过什么。
可在这一刻,那些曾有过的疑惑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田晓辞对着他们笑了笑,鼻尖倏然变得酸涨,他轻声说:“这么多年,我终于把我妈治好了。”
宁安很心疼地抱住他,抱了很大一会儿,然后对他说:“你很棒。”
田晓辞的眼圈红了,但依然对他笑着。
他一边笑一边想,他想,挺值得。
他跟了沈清川,虽然在心尖上豁了一道可能永远都不能愈合的口子,但是他治好了他的母亲。
有得有失,他得大于失。
也是那晚回去,他发现了沈清川的车子,停在他现在租住的小区里。
冬夜的月光很亮,他沐浴着月光前行,发现那辆车子的时候,再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他立刻就偏开了头,但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刺在他的身上。
几乎能将他那层貌似坚强的外壳刺穿。
他心里很慌,怕他下车拦住他,怕他强行把他带走,怕惊动了邻居会让他母亲知道……
他把卫衣的兜帽拉低,低头疾步往前走,像躲避凶神恶煞一般,带着仓惶。
直到进了单元门,他才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将贴身的卫衣都浸透了。
那些汗水慢慢凉下来,变得冰冷,贴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很冷,心却很疼。
他有一点颤抖,但还是飞快地上楼回家,连灯都不敢开,躲在窗帘后偷偷看那辆车子。
那辆车子一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后半夜,才启动离开。
直到此刻,田晓辞才从窗帘后抬起头来,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让他四肢酸麻,几乎站立不稳。
他并不知道沈清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来的,但他没有迟疑,立刻开始着手找合适的房子。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沈清川这样下去不行。
他需要时间去沉淀,去慢慢将这些情绪抚平,慢慢忘记或者藏在心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张皇失措。
可在有沈清川的地方,不行。
田晓辞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财务状况。
他留了一部分钱在手上,主要是为了保证他母亲术后万一发生感染或者排异,可以及时得到救治。
另一方面,则是他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他很怀念校园生活,没能好好地把书读下来,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而且,他也并没有打算一直做模特这一行,模特的职业寿命太短了。
他需要读书,充实自己,然后做一份更稳妥的工作。
当然,他也想借机离开沈清川的视线,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这件事,他只跟崔文提过。
因为崔文家里有些背景,可以帮他把他母亲也办出去,并能介绍合适的医生继续复诊他母亲的病情。
沈清川的车子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现在居住的小区,但他并没有下车找过他。
似乎只是为了来看他一眼,或者别的。
但他的出现还是让田晓辞十分不安,他总怕哪一天,沈清川就会下车,然后将事情闹到他母亲面前。
而他母亲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所以,他在春节过后没几天便迅速搬了家,从此深居简出,一切才再度归于平静。
直到三月初,因为宁安的原因,他接了一场小众高端品牌的服装秀。
那天封允和宁安一起来看了秀,下了秀之后宁安到后台来接他,说要带他去SOSO喝一杯。
他背着包和他一起出门,在门口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沈清川。
只是这次的沈清川,像一道锋利的刀,直直地,毫不留情地切进了他的心口里。
沈清川看他的眼神带着恨意,连笑容都很狰狞,像嗜血的狼。